镜头调转,变成了一个俯瞰城市的画面。近一点的地方是灯火通明的夜市街和棕榈树,远处则是港口和鳞次栉比的酒店大楼。
背景很安静,男孩的声音听上去如一阵飘荡的风,他问他:“美国也会有这样的风景吗?”
褚森愣了一下。
镜头翻转,骆辰秋对他笑:“哥哥,秋秋好想你呀。”
一瞬间褚森的心脏被狠狠捏住。
生疼的。
他不是个敏感的人,却因为太过在意,而有了心灵相通的能力。
为什麽会在这样一个时间点问一个关于美国的问题?
“不知道。”褚森斟酌地说,“秋秋想和哥哥一起去看吗?”
对面沉默下来。
骆辰秋点点头,又摇摇头。
“哥哥想让秋秋去吗?”
于是褚森彻底明白过来,秋秋正在焦虑。
因为怕跟不上他的步伐,怕被他抛弃。
好可怜的小狗,只是离开主人几天就吓破了胆。
褚森挂断视频後点开app订机票。如果戴着项圈能有安全感,那以後是不是就不用再摘下来了?
得知‘giegie’大驾光临,骆长夏十分惊诧。
她对一个高中生自然不会有意见,但对高中生的父母敌意却不小,尤其是项雪。当年白忆霏把孩子到处藏,藏得最好也是最久的地方就是项雪那里。
虽然她们的矛盾与他人无关,但项雪毫无疑问是白忆霏恶行的重要帮凶之一。
骆长夏不理解,都是当妈的女人,为什麽能那麽狠心地把另一个母亲的孩子藏在自己家呢?
她去过望都无数次,疯子一样寻找秋秋,甚至有几次在项雪所住的小区前经过,可她却一无所知。明明近在咫尺,却硬生生耽误了那麽多年……
不管出于什麽原因,哪怕骆辰秋後来亲口和她说项雪对他很好,她都无法原谅。
好在这次giegie只身前来,没有拖家带母,免去一场秋後算账。
骆长夏请他来家里吃饭,褚森家教严格,举手投足礼貌中不失大方,一看就是来自富贵体面的家庭。
她第一次见对方,以为这是常态。骆辰秋却一眼就看出了giegie的紧张,在暗地里狂笑不止。
说话卡了壳,後背冒了汗,一块排骨竟然分六口才吃完!
好一个矜持的贵公子!
骆辰秋憋笑使坏,从後面把手伸进褚森的衣服里,挠他腰上的痒痒肉。
褚森正专心致志地聆听骆长夏说话,并时不时地点头给予回应。被挠後他面容扭曲,为了维持仪态,咬着牙强忍下来。
腮帮子鼓得老高。
骆辰秋差点笑抽过去。
到後来骆长夏都看不下去了,举着拖鞋抽他,让他滚出去买雪糕。
捣乱的人走了,褚森松了口气。
骆长夏看着褚森,心里有许多的好奇,想问两人的关系处得咋样,未来有什麽打算。但思来想去,最想知道的从始至终只有一个——她的孩子那几年过得怎麽样。
这个问题她问过骆辰秋,可最开始秋秋和她生疏,又害怕白忆霏,不敢说真话。後来母子关系变得亲密,骆辰秋也长大了,学会了报喜不报忧。
这成了她心里祛不掉的疙瘩。
骆长夏为人向来是夹道里走竹竿——直来直去。她清了清嗓子,直接发问。
恰巧褚森也是个没心眼的人,肚子里撑铁杆——直心直肠。他沉思片刻,一点没糊弄,岳母问啥他答啥。
连骆辰秋被校园霸凌哭花雀斑的事都交代了。
然後骆长夏的雀斑也花了。
她恨不得现在就飞去望都把白忆霏千刀万剐。
她抹着眼泪,和褚森大骂白忆霏和项雪。
褚森:“……”
他反应过来,追悔莫及。可为时已晚,只能努力做一个好儿婿,“……嗯,她们真坏。”
骆长夏吸吸鼻子,眼睛肿成大核桃:“你知道我生秋秋时有多险吗?羊水栓塞,大出血,差点死在産床上。医生为了保我的命,只能切除子宫……秋秋是我这辈子的唯一,你说我能不恨吗?”
骆辰秋进屋时刚巧听到这一段,雪糕袋子啪一声掉在地上。
他惊得眼珠子溜圆,嘴唇颤抖,像是听到了什麽将以往认知全部颠覆的话。
“妈妈……你才是我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