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凛。”
“又怎麽了?”
薛凛手上动作一停,回过头有些烦躁地睨了薛泽一眼。
“其实你不用把他埋在这儿的。我说了,你可以把他带回之後你要是想,可以和他……”
“别,等我死了,我都不想埋在薛”
薛凛嗤了声转过头,继续工作的同时又道,
“再说了,谢钰估计也不想再见我。他好不容易离开这儿了,我就别上赶着为难人了。”
薛泽叹了口气,走到一边点了个烟。
这儿是个小山谷,依山靠水,无论风水还是风光都不错。是个好地方。
说起来,谢钰也确实去哪儿都方便——就一小盒。
薛泽不知道那天具体发生了什麽,但他和薛凛都心照不宣得没交谈过。
薛泽只知道,人从办公室出来的第二天就火化了,初春季节都没多停几天,可想而知遗体是有多不好看……林骸估计也清楚自己真的玩过了。
至于薛凛,喉结碎了之後其实是窒息造成的死亡。但也说不上是他运气好还是运气差,在莱克多巴胺这种强肾上腺激素的意外帮助下,居然还他妈真给救回来了。
至于声带受损什麽的,其实也都不重要了。
一根烟毕,薛泽望向还在那边忙活的薛凛,
“我去车上等你。”
“行。”
冬日的溪流声不大,隐约能听到些叮咚。鸟儿也不多,偶有唱几声的,安静中也有点趣味。
薛凛将骨灰洒进土壤的时候,没忍住笑了声,
“谢钰,我可是把你从你爸旁边挖出来的,就算我还你的债了啊。做鬼之後别……”
“算了,也可以多来找我。继续索命。”
说着,薛凛犹豫下也不顾手上的泥土,探进口袋又摩挲了下那个小盒。
不过一瞬,他沙哑的嗓音自嘲一笑,伸手间还是继续下种,填土。
薛凛不是薛泽,谢钰也不是薛家的未婚夫。
那枚戒指薛凛想了很久,终究还是不敢给人戴上——
就像到了最後,薛凛也不能确定他到底喜不喜欢自己……或者说,有没有过不一样的感情。
贸然给他送个戒指,有点冒犯了。好不容易走了,还是给他彻底的自由比较好。
是吧?
暖阳洒在新土。起身间,薛凛知道不多时,这里便会平添一分百合的味道。
从一株到一丛,从一丛到一片。以谢钰的生命力,说不定最後还会化作一片百合的花海。
“行,那我走了。”
薛凛随意拍了拍手上的土,从口袋中将那小盒拿了出来,是和他中指上款式赫然一样的对戒。
薛凛笑了声,将那枚从打造之初便没有主人的戒指放在指尖,随意一弹间显得轻佻,却正好落在了新土旁的小草丛——
“我还是放这儿,想不想要随你。”
要是想要了,百合会在那片草丛生根,开花。
要是不想要,你就当没看见,去生长在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吧。
……
谢钰的运气确实太差了。哪怕是最後,也没有带走他想拽着一起去死的人。
但是吧,有些运气只是来得迟了一些——
薛凛说过,他不想埋在薛家,也不能和谢钰埋在一起。
薛泽的车在山谷里找了好久好久,可到最後也不知道,薛凛给自己选的地方到底是哪儿……
琥珀没有尸体,琥珀只会凝固。
也许薛凛只是停留在了哪里。在山谷,在办公室,又或是永远留在了监狱。
或许就像谢钰一样,答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