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路通向的根本不是顶楼,而是……探监室?这不合规矩。
按理说每个囚犯都有权力拒绝探监,可偏偏狱警的话让薛凛无从反驳,
“监狱长指明要在这里见你们,哪里惯得这麽多。走!”
电棍又一次杵在了腰窝,薛凛别无他法,只得再次啓步。但上次和谢钰同来的记忆依旧历历在目。
薛凛清楚记得这人微不可见地发抖,记得他满嘴胡言乱语地发疯,还有那滴落在自己腺体的隐秘温热。
不由得,薛凛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前方背影,尽可能注意谢钰的每丝反应。
薛凛“怕”了。精神再稳定的人也受不了这接二连三的刺激。更何况,那事儿恐怕谢钰还不知道——
办公室的惨剧录制成了光盘,变作了那个谢夫人“疗愈”消遣的工具。
杀人诛心,林骸是一步不落。
几步相隔,两人之间存在着信息差。
谢钰不知道那张光盘的存在。去往哪里,如今唯一的区别也不过从一个地狱落向另一个炼狱。
藏于袖口的铁钉和之前用来攻击薛凛的是一样型号,便携又不易发现。但谢钰此刻倒宁愿自己去往的是办公室……
至少在那里,铁钉有机会刺向林骸。可在探监室中,铁钉又能刺向谁,自己吗?
谢钰没忍住轻笑了声,虽然也不知道有什麽好笑的。
吱。
“进去。”
脚步停顿,正对窄小走廊的房门被推开,狱警的命令声同时响起。
谢钰垂着眸未动。他从始至终都能感受到落在自己背後的视线,算不上炽热,更像一种若有若无的观察。同样的,薛凛呼吸一重视线偏移的瞬间,谢钰也能轻易察觉。
像是动物的直觉,谢钰擡眸寻着薛凛望向的正前方看去。他想知道,是谁能让薛凛有这麽“大”的反应——
不远处的铁网对面,在阴影的另一头,端坐位上的老人白发苍苍。他眉头紧皱目光如隼,嘴角压低下连一条条细纹都显得压迫而厌恶。
“进去啊。”
狱警的催促声从旁响起。谢钰有意不去瞧馀光中一闪而过的女人,再度垂眸。
下意识的,谢钰身体往左稍稍一偏,恰好挡住了那个老人投向薛凛的目光,也隔绝了那个让薛凛呼吸一重的源头。
再度开口,谢钰话道得极淡,
“我拒绝探监。监狱长不是要找我吗?送我去顶楼。”
不出意外,下一秒腰窝处便被电棍用力一顶,狱警的暴喝声响彻耳际,
“进去!这是命令!”
“除非你让林骸过来,不然这就是探监,我有权拒绝。”
薛凛视线重新回到谢钰身上,他清楚,这人开始不正常了。
或者说从谢钰偏了身形为自己挡住老头儿开始,一切就驶向了脱轨的方向。
试想,在缺失所有交流的情况下,有一个人依旧能在最短的时间内一眼感知你最厌恶的东西,背对着身便能做出下意识的动作,为你隔挡……
这种微妙其实很可怕。就算薛凛清楚,谢钰在发疯的情况下不是有意的,那种感觉还是太……心悸。
“我数三声,进去!”
狱警的警告不是作假,眼见另一旁的电棍已经高举而起。
奈何,谢钰紧绷的背影不过微微偏头,嘴角勾着的一抹冷笑薛凛熟悉至极——
操,这人是“犟”在这儿甚至快动手了。他妈的谢钰是真要疯了。
“小钰?”
“三!”
女人隐隐约约的呼唤声被狱警的倒数掩盖。
“二!”
谢钰未动,狱服的後腰处在警棍的顶触下渗了丝鲜红。显然谢钰在蓄力,还未愈合的伤口又撕裂了。
“一……”
“怎麽回事,怎麽不走了?”
赶在狱警最後一声倒数落下之前,薛凛不耐烦的声儿截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