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我输了。”
呲——
话落,铁片在自己手上一松那刻眨眼便割向了颈侧。
情理之中,谢钰本就是头冷情的野兽,敌人松懈时的进攻不过是他的本能。只是在谢钰指尖猛然一顿的刹那,薛凛直视着那双如墨幽深的眼睛,淡淡接道,
“明天林骸会找你。你现在可以杀我,但如果错过了,以後我会自保。”
薛凛同时捕捉到了那双凤眸的微眯,这是他们进攻嗜血的信号。
薛凛心下了然,干脆指尖模仿着利刃,暗示般得摩挲了下他的颈侧,语气却是与平时无异的强势,
“谢钰,这是你获胜的奖励。仅此一次。”
……
“我说了,刚最後一把你就该压他一手的!”
“不是,我2要是出去了,後面……”
“操!谢钰?!”
宵禁前夕,柳丁领着衆人大摇大摆回到牢房,却又在看见谢钰时都僵在了原地。
灰色的地面隐隐有几道深色,不必多想就知是他们最熟悉的血色。而谢钰正位于洗手盆前冲刷着胳膊上可怖骇人伤口,不时还指尖一扣,尽可能将残留的星点铁锈弄出来。
冲刷而过的水流尽数变作粉色,不难想象他们回来之前该是如何刺眼。
谢钰闻声瞥了眼呆立住的一群人,随即视线转向为首的柳丁,平淡道,
“刚薛凛来了趟。”
“你们。”柳丁一顿,将那句“打了还是做了”给生生咽了回去,话锋一转,
“他来做什麽?”
“寻衅滋事。”
谢钰道得没什麽情绪,见柳丁沉默间也未再多问,便转过头继续冲洗伤口。
不多时,直到身後衆人又恢复了先前欢快的氛围,谢钰方擡眸望向镜子中的自己——
薛凛的“奖励”,他终究没收下。
不是因为不想要,也不是因为从来没有人给过自己“奖励”。谢钰只是单纯觉得,还不是时候。
那个监控他介意很久了,就像潜意识的,从最开始的时候他就感觉不对。如果薛凛所说是真的,那个最想杀死自己的人明天就会来揭晓答案……那他和薛凛也都不过是任人操控的“游戏棋子”罢了。
如今,他和薛凛于某种程度是相互制衡的。若当真让其中一方率先退出“游戏”,那另一个面临的才是真正的死路。
当然,这是从理性的角度出发。于感性……
十五分钟前。
生锈的铁片堪堪蹭过薛凛的颈侧,方向一转,在避开监控的位置却是直直插向了谢钰的胳膊。
鲜血汩汩而下,落入地面和薛凛的血迹交叠融合。
在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倏然睁大时,谢钰听见自己嗤笑着落下最後一个问题,
“薛凛,像你这种人,怎麽可能喜欢就把命给别人……杀了还差不多。你到底想做什麽?”
动作是假,疑问是真。
话落的瞬间,薛凛好像瞬间明白了自己在监控前“演戏”的打算。他伸手握住自己手腕故作争抢,随着“叮”的一声铁片落地,薛凛猛得扼住自己喉咙一转身,顷刻间压制的位置瞬间调转!
他们动作不停,对抗不断,较劲带起的衣料摩擦声险些就要将极低气音遮掩。
薛凛还是那副模样,他直视着自己的眼睛,只是鼻尖相蹭间语气丝鲜少得带了犹疑。既像自言,也像坦白——
“我不知道……可能我不想再输了。可以输给你,但不想再输给那个老头子。”
那个老头子是谁?
谢钰一头雾水,但争斗间也再未多问。其实隐约的,他能猜到薛凛的意思。
或许薛凛确实有那麽一点喜欢自己,但这和他给自己的“奖励”无关。薛凛其实更多的是在和自己较劲,和那个他口中的老头子较劲。
某种程度来说他们真的太像了,薛凛也很讨厌他自己吧?所以才会说不知道,才会做出那个不像“薛凛”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