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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心茧(第1页)

十六心茧

二人踏着青石板路离去,不夜宫的朱漆宫门在身後缓缓闭合,竟无一人上前阻拦。宫墙内的笙歌通宵未歇,与宫外的万籁俱寂恍如两个世界。

行至长街尽头,天边已泛起鱼肚白。风若行正焦灼地倚在客栈门框上,忽见晨雾中现出两道身影——走在前方的元承霄肩头凝着露水,郁千惆落後三步,月白锦袍在青石板路上拖出蜿蜒暗影。

"千惆!"风若行急步迎上,目光在二人之间转了三转,终是咽下满腹疑问。倒是林佑抱着剑从二楼探身,朝元承霄略一颔首:"东厢两间上房已备好热水。"

元承霄解下大氅抛给侍从,却见郁千惆已径自踏上楼梯。他望着那道清瘦背影消失在转角,背负的双手不自禁的紧握成拳

"主上。"暗卫悄无声息地现身,"司徒寻放了信鸽。"

"截下来。"元承霄碾碎指尖落花,"传令下去,未时三刻啓程。"

"可您方才说明日。。。"

"夜长梦多。"

厢房内,郁千惆推开雕花木窗。晨风送来集市开张的喧闹,却吹不散鼻尖萦绕的龙涎香气——那是元承霄大氅上的熏香,四年来竟未曾变过。他望着街角卖杏花的老妪,忽然想起……旧时巫峡阁外的杏花林,也该开花了。

郁千惆解开腰间玉带,那袭月白锦袍便如流水般滑落榻上。烛光映照下,可见袍角用银线绣着百蝶穿花纹,袖口还缀着细米珠——仅是这些点缀,便抵得过寻常农户半年的嚼用。

他换上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褐,指尖抚过锦袍光滑的缎面,忽然想起十岁那年冬天。师傅当掉最後一件皮袄,才换来药材治他风寒。从那时起他便知道,有些衣裳穿在身上,烫得人心头发慌。

烛火噼啪作响,在墙壁上投下摇曳的孤影。郁千惆和衣躺在硬板床上,粗布衣裳摩擦着皮肤,带来熟悉的粗糙感——这至少是真实的,属于他自己的。

他本已决意斩断前缘,将那个名字连同往事一并埋葬。可命运如同顽童,偏要将他二人再度牵扯。不夜宫中,元承霄的出现不像是巧合,这一切都像一张精心编织的网,他越是挣扎,束缚越紧。

“心不动,则不痛。”

他在心中默念这六字真言,这是四年来支撑他走过无数黑夜的箴言。可今夜,这句箴言失了效。胸腔左侧传来的闷痛如此清晰,提醒着他有些东西,不是想忘就能忘的。

窗外传来隐约的笛声,曲调陌生,却莫名勾起旧忆。他想起篝火阑珊的那夜,紫袍人终于放下手段,怜惜的向他承诺:“千惆,我会等你!”不管他信不信,早已时过境迁。

郁千惆翻了个身,将脸埋进带着皂角清香的枕头。他强迫自己数息,一呼一吸间,试图将杂念排出体外。现实的烦恼太重,他背负不起,至少今夜,让他暂时卸下。

睡意如潮水般漫上,他终于沉入梦境。在那里,没有恩怨纠葛,没有门派重任,只有一个少年在杏花树下练剑,花瓣落满肩头。

未时三刻,客栈大堂烛火摇曳,空气凝滞。元承霄负手立在堂中,林佑带着几名心腹守在门侧。当郁千惆与风若行一前一後走下楼梯时,数道目光瞬间聚焦而来。

元承霄的视线牢牢锁在郁千惆身上,见他虽面色苍白却行动自如,紧绷的下颌线微不可察地松了松。他几乎是立刻迎上前,无视了一旁的风若行,目光灼灼,低低唤道:“千惆。”声音里带着失而复得的沙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

郁千惆脚步一顿,垂在身侧的手指尖微微蜷缩,又迅速松开。他擡起眼,目光平静地迎上元承霄,里面却像结了一层薄冰,将所有情绪都冻结其下。他後退半步,拉开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双手抱拳,行的是最标准不过的江湖礼节,语气疏离得如同对待陌路之人:

“多谢元公子此番仗义相助,此恩千惆铭记于心,容後必报。只是在下尚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就此别过,还请……让路。”字句清晰,语调平稳,没有怨恨,没有激动,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这般客套冰冷的态度,比直接的怒斥更让元承霄心头发凉。他上前一步,急道:“千惆!你的伤还未好,要去哪里?我……”

“郁千惆!”一旁的林佑早已按捺不住,身形一闪,拦在郁千惆面前,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怒意和讥诮,“你倒是装得一副云淡风轻!承霄为了救你,独闯龙潭,身陷重围,差点把命都丢在那鬼地方!你就是这麽对待救命恩人的?”

郁千惆眼皮都未擡一下,只淡淡道:“救命之恩,不敢或忘。待事了,郁某自有报答。”

“报答?哈哈!”林佑气极反笑,声音拔高,“你怎麽报答?拿什麽报答?你明明知道承霄他要的根本不是你说的这种报答!他为你做了多少,你心里清楚!”

一直强压的镇定终于出现裂痕。郁千惆猛地擡起头,霍然盯住林佑,那双总是清冷的眸子里瞬间爆发出压抑已久的痛苦与悲愤,厉声打断他,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迸出来的冰碴:

“他的命是命?!那我巫峡阁上上下下几十口人的命就不是命吗?!”

此言一出,满堂皆寂。

烛火噼啪一声轻响,更衬得这死寂骇人。

风若行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看向郁千惆僵直的背影。林佑张着嘴,後面所有质问的话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丶血淋淋的反问堵了回去,脸上只剩下错愕与惊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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