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此人乃是城主府的公子,仗着权势一向在城中嚣张跋扈惯了,二位前辈今日之举,恐怕要惹上麻烦。”
“我们只是途径此地,并不长住。”
“看二位前辈的样子,似乎今日只是出来踏青的,既然还要留在城内,恐怕免不了要被找上门来报复,”那少年俯身又行一礼,低着头问,“还请问二位前辈如今在城中何处落榻?”
宁折竹倒没觉得他有什麽坏心,如实回答道,“松风里客栈,昨日夜里我们有过一面之缘。”
那几个少年当中有想起来的。
小姑娘眼睛都瞪大了,视线挪到宁折竹面上,飘忽地看了一眼,小声说,“我记起来了,是昨日坐在邻桌的…”
连着两日的缘分,现在那群孩子看他的眼神里都带了亲近。
当中又有一个小姑娘冒出来,“其实那松风里是城主府的産业,二位前辈既然还要留宿,如今又因为我们沾上这等麻烦事,恐怕多有不便。”
宁折竹倒没觉得有什麽大不了。
教训一个土皇帝家的不懂事的儿子而已,可比杀了一百来号的修士的罪名轻多了。
“不妨事。”
哪怕他如此强调,也还是有人不放心。
恐怕方才挨打的那小子平日真是作威作福惯了,伺机打击报复的事情没少干。
宁折竹又大手一挥,宽慰他们说,“出来了这麽久,时候也不早了,早些回去吃饭吧。”
两拨人在江边分开。
往常可不见得他是爱看热闹多管闲事的人,如今屡屡留意那几个少年不说,还愿意插手搅入这凡间纠葛里,与他往日那股怕麻烦的模样简直相差太远。
闻人殊猜他一定想起什麽,又或者在那几个小姑娘小小子的身上看到了谁的影子。
往事要提,一连串的都得牵扯出来,他没有底气问,也不想戳破宁折竹的心事。
离开江畔後一路没言,被宁折竹拉着进了路边一家鲜鱼馆子里。
他没主动提及别的,宁折竹也权当没事人,坐下找跑堂的点了几个本店招牌菜,翘首以盼地等着品尝。
结果吃饭这事儿闹的不太顺利,掌柜的和跑堂的对照着他二人的模样打扮看了半天,确定了他二人身份,犹犹豫豫地走上来,说小本生意不敢接待他们二人,让他们去别处吃。
揍了城主府小公子的风,终究还是刮到了城里。
这命令肯定是上头的人下的,跟这店主没有任何关系,宁折竹没想着要让他们为难,没多说旁的,起身拉着闻人殊离开了鲜鱼馆。
在路边的柳树上揪了几颗才冒出来的嫩芽塞嘴里,又往闻人殊唇边递了两枚。
见他问也不问就舔进嘴里咀嚼,好像跟着他一起吃苦受罪的小媳妇,忍不住拨开他的嘴唇,把那又苦又涩的柳芽给抠出来。
“怎麽给你什麽都吃。”
闻人殊笑了笑。
“只要是你给的。”
宁折竹无奈叹气,“这闲事还真不是好管的。”
闻人殊倒是没有放在心上,也不在乎这件事给他们带来了麻烦,只是安慰他说,“就像除魔卫道一样,有时候总会遇到难啃的骨头,但骨头难啃是必然的,再怎麽样除魔卫道的心是好的。”
“妖啊魔啊可没有这麽多麻烦事。”
闻人殊拍了拍他的背,“既然怕麻烦,又想吃鱼,不如我去给你抓。”
“用不着折腾,去城主府吃好了。”
满城店铺商贩怕是都要忌惮城主府的存在,不敢接待他们二人,如此一来只能登门拜访,啃下那块必要要啃的硬骨头了。
宁折竹近千年来没做过这麽招摇过市的事情,就算不怕麻烦的轻狂时期,也只是在自个儿的山头打打杀杀丶见见血腥,没弄得人尽皆知。
如今多亏了身侧这位离经叛道的道士,站在他的同夥里,给他平添了莫名其妙的底气。
两人一路打听得知城主府的方位,没多时就走到了。
登门之际被门口看守的拦在了府门外头,那群人似乎都听说了江畔的事情,一打量他二人的模样打扮,立马立起兵器,把他们团团围了起来。
宁折竹怕有哪个不长眼的刀刀棍棍没拿稳,不小心戳到身侧的小瞎子身上,半搂着闻人殊贴近,轻声叮嘱了一句。
顺手拔出闻人殊腰间的长剑,掐了个再寻常不过的剑诀——银亮的剑身自半空下坠,荡出一股不痛不痒的剑气,震麻了那些府兵的手腕。
铁质的兵器“叮铃哐当”倒下一堆。
那些凡人府兵也没见过这种神乎其神的状况,纷纷後退一步,看他们二人的眼神里都带了丝畏惧。
宁折竹发话说,“去向你们城主大人通报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