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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两人一前一後从山坡上下来，徒步走回客栈，天色已经微微泛白。

满脑子清晰的人像亟待在纸上画出来，奈何双目前暗沉沉的一点光也没有，摸索着桌上的纸笔，转了一圈又一圈，想下笔也不知道从哪开始。

无奈哀嚎，“仙长救命。”

小道大慨头一次见他这般吃瘪的样子，有些新鲜，都没发觉自己嘴角向上勾起了弧度。

递去一杯热茶，从他手中拿过了纸和笔。

“你来描述，我来画。”

蛇妖被热茶烫的连连往耳朵上摸，十分怀疑地看着他的方向，“这样也可以？”

“试试看，万一呢。”

蛇妖心道这小道如今都学会他那一套了，还真是神思活跃，懂得变通。

嘴上半点不含糊地描述起了那两具女尸生前的模样。

“两位都是鹅蛋脸，一个杏仁眼丶薄嘴唇，一个是厚嘴唇，眉眼的话…大概跟你的有些相似。”

小道本来还仔细画着杏仁眼，听到这莫名停顿了一下，偏头看了看他，“跟我的？”

他这话说的有些亲昵，既然跟往常一样假模假样地叫“仙长”，也没有多馀的口花花修饰。

“没错，不过比起你，又更柔和一点。”

小道大概听得懂他的意思，再次提笔却又钝住。

半天没听见笔尖触动纸张的声音，蛇妖好奇敲了敲桌角，“怎麽？”

听见对方问，“我的眼睛是什麽样的？”

乍一听这话十分不对劲，像是要越过平时的距离跟他有什麽更深的交集，又像试探他的态度，蛇妖沉默片刻没正面回答。

“不如对着铜镜来画。”

对方当真乖乖去房中找了块镜子，照了片刻一声不吭，好在笔尖又开始在纸上描动起来。

两幅人像磕磕绊绊地画完，天色已经蒙亮。

蛇妖视线开始出现模糊的光影，想必是术法差不多快失效了，起身敲了敲桌子，准备离开。

“忙活一夜，我先去补个觉。”

随即伸着手在桌子边缘摸索。

挪出来的前面是一片空地，没有任何可以攀扶的东西。

慢吞吞走出去两步，忽然被人从身侧抓住了手腕。

对方拉着他扶到门框上，什麽话也没说，松开手，他已经能流利地顺着木框的边缘从门口迈出去。

房间就在隔壁，磨磨蹭蹭摸到屋里，关上门也不再装瞎。

自如地走到洗手架旁擦了把手，宽衣上榻，闭上眼睛就睡。

蛇妖在人间流连至今已经有几百馀年，大多时候混在凡人堆里行事，久而久之也养成了凡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习惯，偶尔还总是忘记自己是只百年道行的大妖的事实。

阖眼一寐，确实饱睡一觉。

醒来日色将暮，楼下商贩走卒零零散散在叫。

走出房间，隔壁刚好也推开了门。

那一向喜欢穿白衣的小道不知道什麽时候出去换了件青色衣袍，颜色清新洗人心脾，配上他那在凡间难得一见的皮相，倒是有些赏心悦目的意思。

蛇妖看着心情不错，向他招了招手，“仙长，下午好。”

小道听他又带上了那假惺惺的称呼，敛起眉目，忽略了他的招呼，从衣袖中掏出两张卷在一起的画纸递给他，转身进了屋。

蛇妖没追究他这冷淡的态度，边展开画纸，边擡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