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怀川没管他,问他:“你这一趟至少得消失一周以上,记得提前跟章柳新说清楚。”
闻津被味道呛得喉咙不舒服,连喝了好几口水,闻怀川终于灭了雪茄,说他都三十多了还这麽娇气。
“让章柳新和我一起去。”闻津放下水杯,突然开口。
“让他一起?”这下惊讶的人变成了闻怀川,“你以为度假的,还拖家带口。”
“让他一起。”闻津重复了一遍。
闻怀川皱了皱眉:“你不是很宝贝他吗?他那个腿,出去遇到什麽意外拖累你怎麽办。”
“不然就算了,”闻津起身,“我去找妈聊一下。”
闻怀川:“等等,到底是谁惯的你现在这麽跟我说话。”
闻津坐回原位,平静地与他对视片刻,最後还是闻怀川挥挥手:“行,管你干什麽,去和珵之商量,别坏了我的事。”
段珵之也不理解他,要说没人比他更了解自己这个弟弟对章柳新的在意程度,不知道为什麽好端端地要带章柳新一起。
闻津将准备好的梅子放在一旁,按了按眉心,过了会才说:“章柳新想跟我离婚,我得做点什麽。”
“啊?”段珵之一脸不解,“他为什麽要和你离婚,你又怎麽知道的?”
“对,为什麽,我怎麽知道。”
闻津按下两行字发给林姨,说自己和章柳新会出长差归期未定,让对方在家里照顾好那只猫。
“那跟你要带他上飞机有什麽关系,闻津你以为度蜜月啊。”
“一定是因为银州出了什麽问题,让他有这个想法,”闻津垂下眼睑,“我确实……很久没有和他在家里说过话了,换个地方,换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可能会好一点。”
“我不管你在银州是怎麽想的,我只管现在,”闻津看着他的绿眸,“现在这个你所谓的‘不可能’的想法也没有变吗?”
章柳新垂下眼,避开他的目光,没出声。
闻津突兀地笑了下,笑声里有几分落寞的意味。
“不是问我为什麽隐瞒你我会伯恩林语的事吗?”
章柳新重新擡起眼,看了过来。
“因为这样,我们会多说一些话。”
“……”
没想到章柳新听到这句话,先是错愕了下,然後眼里流露出浓重的荒谬与悲伤,将闻津烫了一下,他感觉自己将对方又推得更远了一些。
“是我不想和你说话吗?”章柳新眼里又蓄满了泪水,但语气却出乎意料地平静,“闻津,在银州的时候是我不想说话吗?”
闻津在章柳新这样的眼神里噤了声。
“闻津,为什麽在这里的你是这个样子,在银州又是那个样子!”章柳新止不住地摇头,最後无力地垂下脑袋,“难道是因为你觉得愧疚吗?你把我卷进了这件事,所以在这里对我这麽好。”
“怎麽可能,”闻津狠狠皱眉,“我是愧疚,但是愧疚没能把你保护好。”
“我错了柳新,我,我不知道在银州我对你这麽差,让你想要离婚,我只是想带你换个环境,我也换个方式和你相处,或许你在一个新的地方能改变你的想法。”
闻津终于明白,在婚礼上,章柳新对他说“你有点对我太好了”的含义实际上真的是他以前做得很差。
他不知道要找什麽理由,或许本来也没有理由,他的工作很忙,压力很大,唯一学会的婚姻相处方法来自于被称之为模范夫妻的他父母,所以他学着像父亲对待母亲那样对待柳新,为他提供安全舒适的生活。
他一直有信心他们能将这份婚姻完美地经营下去,因为他们比起父母还多一层真爱,这份真爱将会是他们最好的粘合剂。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或者说在忙碌的生活中忽略了,没有说出口的真爱不是粘合剂,是剧毒,是最後一根稻草,是悬崖边塌陷的巨石。
但这个道理他也是来到这里才懂得。
说来也真是荒谬,时间不对,地点不对,失去一切身份只保留婚姻关系的两人也不对,但在多重错误交织的现在,竟然构成了独一无二互通心意的真爱,真是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