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晚安,再见
章柳新下意识回答道:“怎麽可能?”
章柳新记得那份协议至少有五十页,主要包括了婚後财産和两家的合作关系,还有一些保密条款,闻家强大的律师团队不可能允许章家在婚前协议里钻到一点空子。
“然後和章家做利益切割,至于我的财産,我会重新拟一份遗嘱,做公证。”
“遗嘱”这两个字听上去太刺耳,以至于章柳新想都没想就说:“住口。”
闻津收了声,他们之间又只剩下片刻的沉默。
“一份给你,一份捐给大学,一份捐给流浪动物救助站。”闻津云淡风轻地说完,简单的几句话便潇洒地将他那上千亿的身家切割完毕。
“……”
又过了一会,章柳新才说:“不要说这个。”
闻津低头去看他,却见他的睫毛快速扑闪着,用很落寞的语气说:“我不需要你的……财産。”
他可能本想说“遗産”,临到嘴边又觉着晦气,便将这两个字吞囫囵下去了。
闻津想到,就在今天下午,章柳新才得知自己母亲去世的事实,现在自己又说什麽遗産,属实不应该,于是衣兜里的手将对方的手扣得更紧了些,然後侧过头,薄唇在章柳新眉间贴了下。
“我不说了,”闻津问他,“你觉得山茶会想我们吗?我们从来没有两个人离开文斐台这麽久过。”
章柳新摇摇头:“应该吧。”
在他们身後的三楼,Levi咬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站在窗边,看楼下那对紧紧相贴的璧人,两人站了一会,却是闻津先有了动作,只见他歪过头,依恋地将下巴靠在章柳新柔软的黑发上,哪怕是背影,Levi也能从这个动作里窥见男人的温情。
他觉得或许是自己以为错了,他本以为在伯恩林州的这段时间,是章柳新更加依赖闻津,现在看来这种依赖似乎是相互的,那个七年前被巨大悲伤笼罩的,出现在章柳新病床前沉默的男人,与现在闻津的背影重合起来,令他哪怕是局外人,也能清楚地感受到对方那种深沉的,静默的爱。
第二天,天色好了不少,不过仍然不是能起飞的程度。
章柳新头天晚上睡得不好,迷迷糊糊醒过很多次,每次挣扎着睁开眼,总是感到视野里一片暖黄色,和闻津下巴的轮廓。
闻津一直抱着他,感受到他醒过来後,落在他背後的手会轻轻拍一拍——不知道他怎麽无师自通学会了哄人睡觉,但可能就是来到伯恩林後才学会的。
“今天去和她们道个别,图大哥也在店里。”
闻津挑出一件薄绒毛衣和衬衫,规整地摆到了章柳新手边,人却也不出去,倚在门边看着他换衣服。
章柳新精神不是太好,倒也没那麽薄脸皮,他身上还有些印记没有完全消去——哪怕已经过去了好几天,闻津咬得实在太用力。
“对不起。”闻津看到了那点印记,移开了目光,低声说了句,是真的在埋怨自己没轻没重,难怪柳新叫他名字的声音总是那麽哑,压抑着什麽似的。
他可能没察觉到自己对着章柳新的半边侧脸也显出一种失落来,章柳新穿好毛衣外套,又将那枚显眼的戒指戴在了左手上,走到闻津身边,像小学生一样扯了下对方的衣袖:“走吧我们出门。”
闻津点点头,伸手想牵他,或者像银州那样被他挽住,不过章柳新笑着说太腻歪,脸上那层悲伤的底色又消散掉些许,他便作罢了。
在楼下见到了段珵之正拿着手机皱着眉看什麽,见他们下来了眉头才松动了些,上校扫了一眼面前两人同色系的外套,过于亲密的距离,以及左手上的戒指,猜测这小两口多半是和好了,总算令他不至于太操心,随口叮嘱他们路上小心,早点回来。
章柳新又用上了外骨骼,不得不说,科技的力量真是强大,他又能自若地行走和奔跑。
图绘砂店里有不少人,也许是他们阵仗太大,周围的邻里意识到在她店里帮工的这两个银州人不是普通人,便过来八卦。
图绘砂先看到他们,给使了个眼神,章柳新看懂了,便拉住闻津的手,带着人躲到一旁,等图绘砂把人都遣散了,两人才露面。
图宜迩也在店里,见这两人已经不再是穿着自己旧衣裳的落魄模样,穿着样式简单但明显做工精良的衣服,摇身一变似的,令人几乎有些不敢直视了。
还是小孩子想得纯粹,朵菲只觉得柳新和岳叔叔更帅了,凑过去摸了摸章柳新的外套,说软软的很舒服。
图宜迩看了一眼章柳新,又看了一眼闻津,最後才试探着对闻津开口:“你……会伯恩林语?”
闻津点头:“嗯,抱歉,隐瞒了你们。”
图宜迩:“我就说那晚上我没听错,虽然我确实喝多了,但也不至于什麽都记不得。”
说完这句话後,图绘砂便皱着眉数落他:“你还好意思说,一遇上你那帮哥们你就像丢了魂一样,现在年龄也不小了,还当自己二十来岁呢每次都喝那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