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孤岛(1)
图宜迩和图绘砂这两兄妹人很好,章柳新告诉他们银州家里出了点状况他们不得不在这里再呆一阵子,两兄妹也没多问缘由就答应了下来。
“如果你们不介意,就住店楼上的阁楼吧,有一间房,虽然不是很大,但我经常打扫,还算干净。”
图宜迩也说:“就是我时不时回镇上会住一晚,平常也就菲菲睡个午觉。”
现在说什麽之後会给你们报酬一类的话像臭显摆,但又不可能一直白住在这里,于是章柳新仗着闻津有语言障碍,胆大包天地说:“谢谢你们,我和我先生会在店里帮忙。”
他又对着闻津说:“说谢谢。”
闻津看了他一眼,然後才说:“谢谢。”
图绘砂好脾气地笑了笑:“没事,走吧我带你们上去看看。”
她牵着朵菲,带二人走到後厨,掀开帘子,才发现有一个狭窄的楼梯。
“这个楼梯窄,又比较暗,你们要当心脚下。”
这个高度对于闻津来说很逼仄,他只得低着头弓着身,跟在母女後头,走了两步,又想起章柳新,再一次大发慈悲地向他伸出了手。
为什麽离开银州过後他变得这麽关爱残障人士了……
“瞎子,”闻津冷不丁地说,冰冷的话和他漂亮白净的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别摔了。”
章柳新用伯恩林语嘀咕着:“只是有点夜盲而已,你才瞎子。”
说着,又一次搭上了闻津的手。
掌心相触的那一瞬,章柳新惊觉原来才一天的功夫,就让他对闻津掌心的温度很熟悉了。
以前不是没有牵过手,相反,出席一些公共活动的时候,他们会在镜头面前牵手,挽着胳膊或者虚搂着腰。
但章柳新对那些过往的记忆像是对着一张过曝的黑白相片,每一次都因为与闻津共同出现在镜头面前紧张又空白,而对相握的手毫无感觉。
在狭窄的楼道,闻津的脚步声很清晰地传来。
到了阁楼,章柳新松开他的手,发觉掌心微微出汗,连忙收回到背後,对着他说:“谢谢。”
闻津没回话,等到图绘砂开口的时候,章柳新才听到很轻的一句“嗯”。
“那里有一个天窗往外推就能打开,不过有灰要先擦一下,天气好的话可以打开看星星。”
“洗手间的热水出得有点慢,拧到中间这个位置就差不多,太往左的话会很烫,要小心。”
章柳新一一记住了,听完一大串,看见闻津已经在旁边的藤椅上坐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桌子上空荡荡的花瓶。
“衣柜里有一些我哥哥的衣服,都是干净的,你们可以换上。”
“好,真的很感谢你们。”
不幸中的万幸大概就是遇到了这家人,章柳新从来没觉得自己这麽幸运过。
图绘砂摇摇头,抱起女儿,对他们说:“我先下去准备午饭了,你们可以洗个澡休息一下。”
“好。”
门重新被关上,这方阁楼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或许是因为闻津人高腿长,站在这里就显得空间狭小了许多。
“你要洗澡吗?”
“嗯。”
说着,闻津脱下了外套,开始解起衬衫的纽扣。
“等等,”章柳新移开视线,“你胸前的伤还没好,还是不要洗澡了,你擦一下就好。”
闻津已经脱掉了衬衣,露出精壮的上半身,很突兀地凑了过来,章柳新的馀光里出现了一片晃眼的冷白色皮肤。
章柳新听见“咔嗒”一声响,意识到是皮带扣的声音,将头偏得更远。
“闻丶闻津你进浴室再脱衣服。”
闻津单手扣住他的後颈让他转过头来,章柳新便猝不及防地看见他轮廓清晰的鲨鱼肌,往下延展是系得严严实实的皮带。
“章柳新,我们认识第一天吗?”不知道闻津是怎麽顶着一张性冷淡的脸理直气壮的说出这种话,“你帮我擦。”
“闻津你……”他想说别闹了,下一秒被一块从天而降的白色浴巾糊住了视线。
身後是浴室门被打开的声音,伴随着闻津冷静的嗓音:“快点。”
这里根本就不会有人关心他们的关系,也不会有人在乎他们是不是彼此恩爱的夫夫,为什麽闻津还是这麽理所当然……
章柳新扯下盖在头顶上的毛巾,叹了口气,跟过去:“我的外骨骼不太防水。”
他看见闻津正打算打开花洒,连忙按住他的手:“你的这个伤口得用塑料包一下,不然沾了水会发炎的。”
闻津垂着眼看他,工笔描绘一般的目光又落到他的左腿上:“那你把这个摘了。”
章柳新有些挫败,觉得闻津很坏,明明知道自己摘掉外骨骼走路都会变得很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