缴费窗口。
顾言把单子和一张黑卡“啪”地拍在柜台上,动作之大,吓得里面的收费员小姑娘一哆嗦。
“交钱!快点!”语气恶劣得像是在打劫。
小姑娘看着眼前这位帅得惊天地泣鬼神但脸色臭得能熏死苍蝇的帅哥,又看看那张代表无限额度的黑卡,再看看押金单上的名字——沈清宸?不是这位帅哥啊?
她小心翼翼地操作着,眼神忍不住偷瞄顾言。
哇,好帅!但也好凶!是帮朋友交钱吗?可这表情……怎麽像是被逼着签了卖身契?(⊙x⊙;)
顾言全程臭着脸,刷完卡签完字,拿回收据,动作一气呵成。
看着POS机上跳出的数字,他的心又在滴血,他老爸为了防止他乱花钱,不懂节俭,每个月也只给一万的生活费,这小子直接花去了他五个月的生活费啊。
五万块!够他买多少颗衬衫扣子了!这穷鬼拿什麽还?!卖肾吗?!算了,他那肾估计也不值钱!(▼皿▼#)
与此同时,楚临江还在那个小树林里,气氛已经降到了绝对零度。
电话那头,楚父的咆哮声几乎要穿透话筒,震得楚临江耳膜生疼:
“……杀人了?!楚临江!老子送你去清大是让你去读书!不是让你去当黑社会头子欺负同学的!你长本事了啊?!啊?!”
“爸!我……我不是故意的!他……他太不识擡举了!我就……”楚临江瘫坐在冰凉的地板上,语无伦次地辩解,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下午那身嚣张跋扈的劲儿荡然无存,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
“你就把他打死了?!混账东西!!”楚父的声音因暴怒而扭曲,“你知不知道这是人命!是犯法!是要枪毙的!!”
“枪毙”两个字像两颗子弹,瞬间击溃了楚临江最後一点侥幸心理。
他彻底崩溃了,对着电话嚎啕大哭,像条丧家之犬:“爸!我不想死!我不要坐牢!爸你救救我!救救我啊!我真的不知道他会……呜……”
“救你?!老子现在就想亲手掐死你个孽障!”楚父气得在书房里团团转,猛地抓起书桌上的一个价值不菲的古董砚台,“砰”地一声砸在地上,碎片四溅!吓得旁边想劝架的楚母尖叫一声,捂住了嘴。
“给我闭嘴!哭有个屁用!”楚父胸膛剧烈起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冰冷刺骨,“人到底死没死?尸体呢?!”
“不……不知道……我们回去找……人不……不见了……”楚临江抽噎着,恐惧地看着地上那滩早已干涸变黑的血迹,仿佛那就是他的葬身之地。
“不见了?!”楚父心一沉,不详的预感更重了,“废物!一群废物!给我滚回宿舍待着!一步都不准离开!要是敢跑,老子打断你的腿!我马上派人去查!要是那孩子真死了……”楚父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狠厉,“你就等着把牢底坐穿吧!楚家没你这种杀人犯儿子!”
电话被狠狠挂断,只剩下忙音。
楚临江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手机“啪嗒”掉在地上。
巨大的绝望和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
他抱着头,蜷缩在那滩刺目的血迹旁,发出压抑的丶如同困兽般的呜咽。
楚母心疼得不行,想上前安慰,刚开口:“老楚,临江他还小,说不定……”
“你闭嘴!”楚父猛地回头,赤红的眼睛瞪着她,“还小?小到可以杀人了?!他已经19岁了!慈母多败儿!就是被你惯的!再敢替他求一句情,你也给我滚出去!”
楚父的怒火显然已经烧到了顶点,连带着把楚母也吼得不敢再吱声,只能在一旁默默垂泪。
过了许久,哭得几乎脱力的楚临江才勉强擡起头。
他眼神空洞,脸上糊满了泪痕和鼻涕,狼狈不堪。
他呆呆地看着地上那滩属于沈清宸的血迹,仿佛那是他通往地狱的入口。
就在这时,他涣散的目光扫过下午捆绑沈清宸的那棵树的树根附近。
月光撒下,似乎有什麽东西在干枯的落叶和泥土间反射出一点微弱的丶温润的光泽。
楚临江下意识地伸手,在冰冷的泥土和血迹边缘摸索了一下。
指尖触碰到一个冰凉坚硬的小物件。
他捡起来,凑到眼前。
那是一条……手链?
非常古旧的样式,绳子是某种深色的丶极其坚韧的丝线,编织手法异常繁复精巧,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古朴韵味。
而串在绳子中间的,是一颗比小指甲盖略大些的玉石。
玉质温润细腻,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也流淌着内敛而莹润的光泽,毫无杂质,一看就绝非凡品。
楚临江瞬间懵了。
沈清宸?那个穷得连五十块都掏不出来的山沟沟里爬出来的穷学生?
他怎麽可能有这种东西?!
楚临江虽然是个纨绔,但出身世家,基本的眼力还是有的。
这种玉,这种编织手法,绝非现代工业品,更像是……某种传承下来的古物?价值根本无法估量!
巨大的疑惑瞬间冲淡了一丝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