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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36(第1页)

第36章36

徐听寒曾经设想过很多次,要在什麽时间开口比较合适,安尧才更能接受他的欺骗,但无论从哪个角度考虑,徐听寒得出的结论都是不会存在这样的时机。

安尧是善良的丶温和的,可安尧也是勇敢的丶果决的,徐听寒笃信就算到了八十岁,如果安尧坚持的话他们也会离婚,所以从来不敢再多说一句。本来非常和平完美的生活何必要自讨苦吃抹黑,加上许多人为造成的阻碍?得过且过虽然懦夫,却也不失为一种婚姻生活的智慧,千百年来无数的人都是这样过的,那麽徐听寒也可以。于是徐听寒就这样自欺欺人地过了很多年,直到现在。

徐听寒换了姿势坐在地砖上,安尧静静看着他。见徐听寒犹犹豫豫,似乎在考虑从哪里接续更好的模样,安尧既心酸又难受。

他问徐听寒:“我们一件件慢慢说,你跟着我的思路,我问什麽你回答什麽,好不好?”

“嗯。”徐听寒小声哼出一个音节。人都是擅长逃避的,不敢迈出从零到一的跨越。可一旦有了开始,再继续就会变得容易许多。

因为年龄相差不大,很多时候徐听寒不觉得安尧是比自己大一岁的哥哥,两个人只是有很多共同话题,彼此包容理解的同龄人。只有在少数而特定的时刻,安尧会冲到徐听寒前面,为他指明合理的丶有效的路径。在恋爱与婚姻的状态转换间,毫无经验的安尧却总能更大胆地带着徐听寒向更远处走,像长辈,又像先知,引领总是畏葱的徐听寒。没有安尧,仅靠遮遮掩掩的徐听寒的一厢情愿,他们绝对走不到今天。

安尧摸着徐听寒的头,手又悄悄下移抚上後颈。他不想让徐听寒太紧张,他们的交流只为敞开与接纳,并非出于审判和指责的考量。徐听寒缩起来後体型依然不小,被安尧摸着揉着,浑身肌肉不再紧绷僵硬,逐渐松弛了很多。

他靠着安尧膝盖慢慢蹭着脑袋,又声音很小地补充:“你问什麽我都会说的,我不会再骗你了,遥遥。”

“好。”安尧认真地说,“你给我的信上只有冯梦两个字,这就是你阻拦我进村的原因,对吧?

徐听寒点了点头,嘴唇微微颤动,没有说话。

“她…出狱多久了?”安尧摸着他的头发追问,手掌心被尖尖的发丝刺着,又痛又痒。

“应该有两年了。”徐听寒说,“二审判了十五年,但是她在监狱里表现良好,获得了减刑,就被提前释放了。”

“我没有一直关注她的消息,是老徐告诉我她出狱了,问我想不想回到A省见她,想的话他帮我安排。”徐听寒有点无奈地搓了搓手指,“我总觉得很神奇,偏偏我是被老徐领养了。如果当时我没有被领养,或者没有被老徐领养,很多事情都会不一样。”

他仰起头朝安尧撒娇:“那样我就遇不到你了,我一定会很遗憾的。”

安尧笑着摸摸他的脸,继续问他:“爸的公司不是在滨城吗,为什麽会想要来A省领养小孩呢?”

“老徐早年不是打打杀杀混过几年吗,到了三十岁他觉得这样下去不行,要做点正经生意。在开公司之前老徐找大师算过命,大师说他有富贵命,但是福薄命短,不出十年公司就会遇到祸事盛极而衰,他本人的寿命也会受到影响。”

安尧对这些封建迷信活动始终是尊重但不支持理解的态度。做生意的人几乎都会在事业发展的上升期找些所谓的“大师”判断未来的走势,看来老徐也不能免俗。安尧倒是听说过一些被预言准确的腾飞或坠落的案例,只是他没想到徐听寒人生的转折点居然发生在这样一个有些荒谬诡异的基础上,令他感到无话可说。

“大师给他的破解方法是让他找人挡灾,挡灾的这个人命格要足够硬,八字要合适,这样他的公司才能越办越好,没了灾祸,老徐的也能活到八九十岁。我家出事那年他正好来A省考察些生意上的事情,他的律师和给我母亲辩护的律师是大学同学,听说我的事情後老徐最开始想要捐一笔款给我,帮助我好好生活。但他听说我的出生年月日後,发现和那个大师说的能合上,见到我觉得十分投缘,就直接拍板把我领养了。”

“那时候我在医院做康复治疗,每天病歪歪的,还不会说话。那麽不体面的样子被老徐看见了,他居然没嫌弃我。”徐听寒笑了笑,“不过说是领养我来挡灾,其实这些年老徐也没出过什麽意外,今年这场手术算是最严重的一次了,我早就劝他戒烟戒酒他就是不听,越来越严重也不奇怪,回家我还得说他。领养我之後第一年,我和老徐出去吃饭的路上遇到车祸,我断了腿和胳膊,他没什麽事。那是唯一一次我帮老徐挡了些不好的事情。但说实话,和老徐生活的这十多年来,都是他帮我更多,我才是那个需要借他的力才能生活得更好的人。”

“我很感谢老徐,永远永远,他是我心里唯一的父亲。他的恩情是我没办法还清的。”徐听寒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和老徐走了之後,我才知道在我生活的村庄之外,还有那麽繁华的世界,还有那麽精彩的体验。他给我的托举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养子的身份,如果没有他把我带走,告诉我要努力活下去,说不定我连康复治疗都不想做完,可能哪天就悄无声息地在医院自杀了。”

老徐和徐听寒之间,并非安尧推测的因为善缘而缔造的联合,甚至在某种意义上,老徐是对徐听寒“有所图”的。可在相处陪伴的十几年中,利益驱动的因素早已消散逝去,剩馀在父子二人间的唯有互相体贴与照顾的真心。老徐对徐听寒完全称得上仁至义尽,如果不是遇到了陶增萍,在徐听寒的祝福下组建了家庭,老徐早就在徐听寒十八岁时要求他进公司,学做生意,将偌大家业托付给并非亲生的徐听寒。

可是安尧的眼泪没有停过。

他嗫嚅出声,刚开始的话音还不清晰,每个字都浑浊而小声地吐出,慢慢地他真的受不了忍不住,他不能想也不敢认真去思考。“为什麽,为什麽这麽苦啊…听寒,为什麽啊…”

徐听寒站起来,躬身抱住安尧,让他贴在自己身上,用上衣擦眼泪。

“苦吗?我觉得不苦,成为老徐的儿子之後,我没有再过过一天苦日子。我吃得饱穿得暖,考上了警察学院,还遇到了对我来说最珍贵的你。”徐听寒紧紧搂住安尧,感受温暖身躯在自己臂弯间起伏颤抖:“我可能苦过,但现在我是幸福的,每天都是。”

这个时代人类的擅长诉说自身的不易,很多人是恨不得声嘶力竭站在高处用扩音喇叭大喊“我很辛苦”的性格,哪怕所谓的需要被看到的辛苦只是手指上的一个小小倒刺。可徐听寒和他们都不一样,徐听寒从来不说,谁都隐瞒,无论何时被问起都会很心满意足地表示“我很幸福”。可他越说,安尧就越觉得徐听寒是竭尽全力才能从无尽的苦楚中挤出一点糖汁果腹,拼命舔舐吞咽来聊以慰藉伤心的人。

也或许是因为真的吃过太多苦,遭遇过太多磋磨历练,于是一点点在常人看来不足为奇的小小奖励都会让徐听寒高兴很久。上大学後在郑爱华女士阅读儿童心理学相关着作时安尧有跟着看过一些,他明白童年的创伤很难被治愈,也有可能终身不会减退。因此无论徐听寒长到多大,是十八岁丶二十八岁还是八十岁,已经遭遇过的伤害就会停滞在那里,在某个又被伤害的瞬间産生回响。

如果徐听寒早些说,安尧就会更早介入干预,他永远不希望徐听寒受到二次伤害,属于他的听寒必须由他来照顾与保护。可是一直到他们认识的第七年,在经历过数不清的争吵丶拌嘴与差点天人永隔的威胁後,胆怯的徐听寒才能说出事实,还要小心翼翼觑着安尧脸色,求他原谅赦免。

永远回不去的十二岁,分隔母与子的八份旧报纸,安尧哭得又像读到报道时那样声嘶力竭。面对突发的泥石流他没有哭,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恐惧根本比不上看到徐听寒平静讲述这些实情的触动。他爱徐听寒,所以痛他所痛,所以替他而哭。

“遥遥,你看,我不想告诉你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这个。”徐听寒轻声说,“你是连看到我受轻伤都会生气伤心的人,这种事一旦告诉你,你肯定会很难过,我怕我哄不好你。我这辈子已经没什麽害怕的事情了,我所担心的问题都和你有关。我怕你哭,我怕你受伤,我怕你要和我分开。认识你之前,我只想考大学,当一名好警察,帮助有需要的人民群衆;认识你之後,一半的我在为你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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