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绝不是简单的脱力,这感觉…像是被极度冰寒冻结,又像是有狂暴的力量在筋骨血肉深处疯狂冲撞、撕扯!
楚言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抬眼,目光迅扫过孙悟空。
猴子的金睛与他对视了一瞬,眼神复杂,有凝重,有警示,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楚言顿时领悟,将满腹的惊疑与关切死死压住,只是沉声低唤了一声:“主上!”
声音低沉而稳定,手臂灌注了力量,与孙悟空一左一右,如同两道最坚固的支柱,将敖烈几乎悬空架稳。
“烈儿?!”“夫君?!”“父王——!”
几乎在楚言扶住敖烈的同时,三道饱含着极致惊骇与心痛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龙后在花厅门口看到被搀扶着、面无人色的儿子,眼前一黑,脚下软,若非拓跋玉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几乎要晕厥过去。
她保养得宜的面容刹那间失去了所有血色,凤眸中充盈着不敢置信的泪水,死死捂着嘴,才没让悲鸣溢出。
拓跋玉扶住婆母的手臂同样在剧烈颤抖。她看到了。
她看得清清楚楚,夫君那惨白的脸,紧闭的眼,虚浮的步态。
还有那即使隔着距离也能感受到的、仿佛生命之火随时会熄灭的枯槁气息!
一股尖锐的、冰冷的恐惧攫住了她的心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强迫自己站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用尽全身力气维持着龙族王妃的仪态,但那苍白的脸色和涌上眼眶的泪光,暴露了她内心的惊涛骇浪。
白念玉更是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少年人所有的镇定在一刻崩塌。
他猛地推开挡在前面的侍女,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却在距离父亲几步之遥的地方。
被一股无形的、混合着血腥、煞气与极度疲惫的冰冷气息生生钉在了原地!
那是他从未在强大如山的父亲身上感受过的气息——衰弱、混乱,甚至带着一丝…腐朽的意味?
少年清澈的眼中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和茫然,他张了张嘴,想喊“父亲”,喉咙却像被堵住,只出一个破碎的音节。
“莫慌!莫慌!”西海龙王敖闰见状,强压下自己心中的担忧与后怕。
他连忙上前一步,挡在家眷与敖烈之间,声音洪亮却带着安抚的急切。
“烈儿无事!只是封印大战消耗过甚,旧伤处有些牵扯,加上心神骤然放松,一时脱力疲惫!有老祖、真人和大圣在,休养几日便好!莫要惊扰了他!”
他一边说,一边用眼神示意拓跋玉稳住龙后。
陆吾老祖目光扫过悲痛欲绝的龙后和强忍泪水的拓跋玉,以及惊呆了的白念玉,沉稳的声音带着能抚慰人心的力量:
“龙王所言甚是。烈儿力战在前,又助持封印,神元损耗巨大,心神松懈后一时气血不继,实乃常情。此地清气充盈,正宜静养调理。”
他那双深邃的金眸在敖烈身上停留了一瞬,虽未点破,但似乎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沉重。
太乙真人微微颔,拂尘轻摆,一道极其柔和精纯的清气无声无息地弥散开来,试图驱散众人心头的阴霾:“吉人自有天相。三太子根基深厚,待老道稍后开炉,炼几丸固本培元的紫阳丹,服下即可。”
这清气本是涤尘居的根本,疗伤圣品,然而当其拂过敖烈身体的刹那——
敖烈只觉得一股极其精纯、温和、充满生机的力量,如同春日最和煦的阳光,轻柔地包裹住自己。
这本该是滋养神魂、修复伤体的无上甘露。然而,对于他识海深处那如同附骨之疽的鸿蒙元煞残息而言,这股清气却无异于最猛烈的毒药与最残酷的酷刑。
“吼——!”
灵魂深处,好似响起一声无声的、充满了极致痛苦与暴戾的尖啸。
那道蛰伏的元煞残息,在精纯清气的刺激下,如同被泼了滚油的毒蛇,瞬间疯狂地扭动、膨胀、反扑,比之前猛烈十倍的侵蚀之力轰然爆!
冰冷、不是肌肤的寒冷,而是从灵魂最深处蔓延开来的、足以冻结思维和生机的绝对冰寒。
这冰寒中又夹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似要将灵魂撕扯成亿万碎片的混乱剧痛。
每一次心跳,都像是沉重的铁锤狠狠砸在脆弱的冰面上,带来全身骨骼欲裂的震荡和深入骨髓的恶心眩晕。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强行塞进万年玄冰又架在混沌烈焰上焚烧的容器,冰火交煎,内外交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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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破碎的闷哼,终于还是无法完全控制地从敖烈紧咬的牙关中泄露出来。
他的身体在孙悟空和楚言的双重支撑下,猛地剧烈一震。
像是被无形的巨力狠狠抽打!原本就惨白如纸的脸庞,瞬间灰败下去,仿佛蒙上了一层死气。
豆大的冷汗瞬间从额角、鬓边、鼻尖疯狂渗出,汇聚成流,顺着紧绷的下颌线滚落,滴在冰冷的玉阶上。
“烈儿?!”
“夫君?!”
龙后和拓跋玉的惊呼再次响起,充满了惊恐。
“父亲!”白念玉再也忍不住,带着哭腔就要扑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