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令人牙酸的碰撞摩擦声中,歪斜着、翻滚着、互相撞击着,狼狈不堪地倒了一地。
碎裂的玉片和木屑四溅飞射,在稀薄的晨光中划过刺目的寒芒。
巨大的声响在空旷的房间里反复回荡、震荡,久久不息,像一场突兀而惨烈的葬礼序曲,彻底撕裂了黎明虚伪的宁静。
敖烈对此置若罔闻,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自己造成的狼藉。
那巨响只是他混乱世界中的一个微不足道的杂音,远不及他心中山崩海啸的万分之一。
他眼中只有那扇通往外面、通往未知、通往一线渺茫希望的门。
他撞开虚掩的门扉,身影带着决绝的疯狂,再次消失在惨淡的晨光里。
只留下身后一片象征着彻底崩塌的混乱与死寂,以及那空荡荡的、如同巨大伤口的床榻。
涤尘居的前院,瞬间化作了狂暴龙息肆虐的战场。?
敖烈冲入庭院,赤金色的龙瞳因极致的恐慌与愤怒而燃烧,视线像失控的探照灯。
疯狂地扫射着每一个角落——雕梁画栋的回廊之下、奇石嶙峋的假山缝隙、枝叶繁茂的灵植花丛、甚至那波光粼粼的莲池水面!
他根本无暇分辨,身形如电,带起一股股凌厉的罡风。
所过之处,碗口粗的珍稀灵木被无形的气劲拦腰折断,精心布置的盆景假山被粗暴地掀翻,碎石泥土四溅。
他像一头彻底失去爱侣的疯龙,喉咙里滚动着压抑不住的、混合着绝望与暴戾的低吼:“玉儿——!你在哪?!回答我!玉儿——!”
每一声呼唤都似泣血的哀鸣,在清晨的空气中凄厉地回荡,震得琉璃风铃疯狂乱响,几乎碎裂。
“哎哟喂!这小龙崽子,刚捡回条命就这么折腾!新得的筋骨是铁打的也经不住啊!”
孙悟空抓着一颗刚顺来的蟠桃,一边啃得汁水淋漓,一边敏捷地跳上一处高高的飞檐,火眼金睛金光四射,如同两盏探照灯,瞬间覆盖了大半个前院。
他拔下一把毫毛,吹口气:“变!”
数十个活灵活现的小猴子分身吱吱叫着,却如金色的潮水般涌向各个角落,钻洞爬树,搜查得那叫一个细致热闹。
“这边没有!”“那边也空空!”小猴子们七嘴八舌地汇报。
太乙真人眉头紧锁,手中拂尘无风自动,散出柔和的清光。
他并未像敖烈那般横冲直撞,而是捻指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一道肉眼难辨的、带着玄奥符文的透明涟漪以他为中心,宛若水波般迅扩散开去。
轻柔地拂过庭院的每一寸土地、每一片叶子、每一缕空气。
他在感知,感知任何属于拓跋玉的、哪怕是最微弱的气息残留或空间波动。
然而,那涟漪扫过,反馈回来的只有敖烈狂暴的龙息、孙悟空的猴毛味、花草的清新以及…一片令人心悸的空无。他缓缓摇头,长须微颤,眼中忧虑更深。
陆吾老祖如山岳般静立在庭院中央,身形巍然不动。
他双目开阖间,昆仑风雪般的寒芒隐现,目光犹如实质的冰锥,穿透层层叠叠的空间阻隔,扫视着目力所及的每一个隐蔽之所。
他的感知更为宏大古老,试图捕捉任何一丝不属于此地的空间裂隙或异种能量的痕迹,怀疑拓跋玉是否被某种秘法挪移走了。
然而,目光所及,空间稳固,并无异常波动。他沉静的面容下,那丝不易察觉的探询化作了凝重。
西海龙王敖闰与东海龙王敖广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焦灼与沉痛。
敖闰,龙目含煞,宽大的袖袍无风鼓荡,属于龙王的威压虽极力收敛,依旧让周围的空气变得粘稠。
他挥手间,数道肉眼难辨的淡蓝色龙元细丝如同活物般射出,悄无声息地探入莲池深处、假山内部、甚至地脉浅层,进行着地毯式的搜索。
敖广则更为直接,他深吸一口气,口中出低沉古老的龙语,声音不高,却仿佛带着大海的律动,穿透力极强,试图唤醒或吸引可能隐藏的拓跋玉。
然而,龙元细丝空悬,龙语呼唤石沉大海。两位龙王的脸色越难看。
他们找得如此卖力,翻遍了涤尘居前院的每一寸土地,连池底的淤泥、假山的孔洞、花木的根须都没放过,搜遍了所有可能藏匿一个人的角落。
唯独,没有一个人,想到要返回那个刚刚离开不久的后院,那个静室的门口,那片此刻正凝结着露珠与绝望的回廊阴影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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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片由焦灼、狂暴、徒劳搜寻构成的混乱风暴中心稍远处,一个身影正小心翼翼地、如同惊弓之鸟般移动着。
正是侍卫楚言。他离敖烈始终保持着至少十步开外的“安全距离”。
这是他根据刚才主上捏他甲胄的力度和眼中赤裸裸的杀意估算出的、可能逃出生天的最短缓冲。
他不敢靠近,更不敢出任何可能吸引敖烈注意的声响。
他像一道贴着墙根移动的、灰溜溜的影子,利用每一根廊柱、每一丛茂盛的灵植、甚至每一个被敖烈掀翻在地的破碎盆景作为掩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