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碰我!”谢栖迟後退一步,语气里满是嫌恶,“周书砚,我真是瞎了眼,才会信你。你若真没二心,谢栖泽找你时,为何不直接拒绝?为何要假意答应?你不过是想两边讨好,等我从那个位置上下来时,还能投靠谢栖泽,是吗?”
周书砚看着他眼底的失望与愤怒,心口堵得慌,喉头的腥甜味越来越浓。
他知道,此刻无论怎麽解释,谢栖迟都不会信了。
谢栖迟已经认定了他是别人派来的,认定了所有的真心都是僞装。
他张了张嘴,最後只化作一声苦笑:“殿下,你若不信我,我说再多也没用。但我可以告诉你,我从未想过背叛你,二皇子那边,我答应他只是权宜之计。”
谢栖迟没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往船外走。
跳板晃动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只留下周书砚一个人站在船舱中,浑身发冷。
终于,他忍不住了,“噗!”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墨竹一进来就看到这一幕,吓得他连忙扶住周书砚,“少爷!你怎麽样?我现在就去找大夫。”
同时,脑海中阿七也尖叫着,“宿主!你的身体!”
“无事。”这句话既是在安慰墨竹,也是在安慰阿七。
“我带了药,久病成医,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刚才有些着急才这样。”
这句安慰对墨竹并没有什麽用,他急的快哭了,“少爷……”
“回府。”
“是。”
墨竹被安排在船舱外,没听到自家少爷和太子的谈话,但看太子离去不愉快的神情和少爷的身体状况。
他不由得偷偷在心里埋怨太子殿下。
回府的路上,周书砚心口像压着块巨石,每走一步都疼得发闷,眼前时不时发黑,连脚下的路都看不太清。
等房中只有他一人时,他再也撑不住,扶着桌沿剧烈咳嗽起来。
指缝间突然溅上温热的湿意,低头一看,竟是咳出来的血,鲜红的颜色落在浅色衬衣袖口,刺得人眼晕。
糟了,看来这次高估自己的身体了。
还没走远的墨竹又返回来了,“少爷!”见他这副模样,吓得脸色惨白,连忙上前扶住他,“您等着,我去请苗大夫。”
“好,墨竹,这件事别告诉家里人。”周书砚抓住墨竹的手腕,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哼,“我只是……只是受了点寒,歇几天就好。你明日去户部帮我告个假,说我身体不适,别让其他人起疑。”
他怕周母担心,更怕谢栖迟知道他生病後,又觉得他是在“装可怜博同情”,如今误会已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墨竹没办法,只能按他的意思办。
他把周书砚扶到内室床上,盖上厚厚的锦被,又去後院把苗大夫请过来。
半夜被人从被窝里挖出来的苗岁也吓了一大跳。
“少爷这是怎麽了?前几日把脉还好好的。”
墨竹不敢耽搁,抽空回答道:“少爷半夜出门去见了个人,受了寒,看着像是有些发热。”
苗岁是个20岁左右的小姑娘,从15岁被逼嫁人跳河让周书砚救了以後,就一直跟着周书砚做事。
听到自己的救命恩人出了事,她也有些着急,“快走快走!”
给周书砚把了脉,她皱着眉摇头,“少爷,您身体本就不好……”
周书砚讨好的笑笑,向自己的大夫求饶,“抱歉抱歉,下次一定注意,大晚上的,麻烦你了。”
苗岁摇摇头,起身到桌子前面写了一份药方递给墨竹。
等待的过程中,周书砚躺在床上任由苗岁施针。
感觉心口气血运气畅通了些,他看苗岁一直皱眉,还有心思安慰人:“苗大夫真是妙手回春,我感觉好多了。”
墨竹煎好药後端进来,周书砚喝了药,昏昏沉沉睡了过去,这一睡,便睡了三天。
可他不知道,京城早已暗流涌动。
谢栖泽的人在西郊一直盯着的那个庄子扑了个空,他非但没放弃,反而更坚定了要扳倒谢栖迟的心思。
他让人僞造了证据,一份盖着“东宫印鉴”的军需调拨单,上面写着“每月拨粮五百石丶兵器二十副至西郊庄子”。
还有几个“西郊农户”的供词,说曾看见“穿着盔甲的士兵在庄里操练”。
这些证据做得天衣无缝,连印鉴的纹路都仿得一模一样,不知情的人看了,只会觉得谢栖迟私藏亲兵是板上钉钉的事。
就在两人从船坊分别後两日的早朝上,文武百官刚行完礼,谢栖泽就突然出列,捧着那叠“证据”跪在地上。
他声音沉痛:“父皇!儿臣近日查到,太子殿下在西郊的一个庄子私藏亲兵,还私自调拨军需,这是调拨单和农户供词,请父皇过目!太子此举,恐有不臣之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