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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的轨迹（第2页）

“你说晚了，再也不会有这种好事了……”

纪如瑄听到林潇然那句“再也不会有这种好事了”，没有急着拉扯或辩解，只是轻轻扶住她的上臂。

指尖刚触到林潇然浅灰色大衣的面料，就察觉到她身体的紧绷。她的目光先落在林潇然怀里被蹭乱的玫瑰上，香槟色缎带松了半圈，几颗珍珠小坠垂在花茎旁，还有片花瓣被刚才的拥抱压得微微卷边。

“我不是故意扫你兴。”纪如瑄的声音依旧清淡，却比刚才软了些，另一只手轻轻拢了拢松掉的缎带，动作仔细得像在整理易碎的珍宝，“只是没想到你会这麽……盼着见我。”

林潇然的肩膀还绷着，却没挣开纪如瑄的手。她低头看着被整理好的缎带，珍珠坠在暖光下泛着细弱的光，语气轻得像落在雪上的羽毛：“我从收到你航班信息那天起，每天都在想今天要怎麽见你。要不要提前去花店挑最新鲜的玫瑰，要不要订你爱吃的草莓蛋糕，甚至连餐厅的位置，都选了能看到夜景的靠窗座。”她说着，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蛋糕盒的提手，“可你刚见到我，就说我被洗脑了。”

纪如瑄的指尖微微顿了顿，没再解释“玩笑”的事，只是慢慢松开扶着林潇然的手，转身从自己的驼色大衣内袋里掏出个深酒红色天鹅绒盒子。盒子比寻常首饰盒略宽些，边缘缝着细巧的鎏金线，在机场的暖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连盒扣都是小小的星芒形状，与两人以前戴的银质莫比乌斯环比，这份包装显然更显用心。

“本来想等去餐厅再给你，现在看来，得提前拿出来了。”纪如瑄捏着盒扣轻轻一按，“咔嗒”一声轻响後，冷杉香混着金属的微凉气息飘了出来。

盒内并排放着两枚铂金对戒，环身铸着交织的星轨纹路，每道纹路的转折处都嵌着梨形碎钻，大小均匀得像精心筛选过的星光，比那对银环多了几分华丽，却依旧透着低调的精致。

林潇然的目光瞬间被戒指吸住，她可太熟悉这种星轨设计了，当年去野营的时候，两人躺在帐篷里看星空，她曾指着猎户座的腰带星说“要是能把星轨串起来就好了”，当时纪如瑄只是轻声应了句“会有机会的”，原来她一直记着。

“这是提前找伦敦的设计师订的，叫‘星轨交织’。”纪如瑄拿起左侧那枚戒指，递到林潇然面前，指尖避开钻石的棱角，只捏着光滑的铂金边缘，“和我们以前的银环不一样，这对每道轨线都有意义，你看这道最宽的，”她点在靠近戒圈内侧的纹路处，“是天上的星夜，那天你说看到了猎户座的三颗亮星；这处钻石密些的，是你公寓的窗台，你总说晚上从这里看月亮最清楚；还有收尾的这圈细纹，”她的声音轻了些，“是你视频里提过的纽约星空，我让设计师对照着天文台的星图加的。”

林潇然的指尖触到铂金环身时，能清晰感受到星轨纹路的凹凸质感，这不是机器压制的光滑线条，而是手工铸刻出的细微起伏，连钻石的镶嵌处都处理得格外圆润，怕磨到皮肤。

她轻轻接过戒指，翻转时看到内侧刻着比银环更精致的印记：除了两人名字的首字母“L”和“J”，还有串极小的数字，是她们第一次在花店相遇的日期，那天林潇然穿着米色围裙，纪如瑄推开门时，风铃响了三声。

“大小……刚好。”林潇然将戒指慢慢戴在无名指上，铂金的光泽与她腕间细银链上的星星吊坠相呼应，那吊坠还是纪如瑄送的，当时说“想我的时候就看看，星星和我一样，都在盯着你”。她擡眼时，眼底的冷淡已经散了大半，只剩点没藏好的委屈，“比我想象中……好看太多。”

纪如瑄接过她递来的另一枚戒指，动作优雅地戴上。她的手指修长，铂金戒指衬得指节愈发白皙，细碎的钻石在她擡手时闪着微光。

和林潇然的那枚比，她的戒指内侧多了个更小的星芒印记，是设计师特意做的“情侣款标识”。两人的手轻轻交叠时，两枚“星轨”对戒恰好拼成完整的星图，仿佛把彼此从花店相遇丶夜晚看星，到纽约重逢的所有片段，都圈在了这圈星光里。

“行李我来拿吧。”林潇然主动去接纪如瑄的黑色行李箱，拉杆上还贴着去年两人买的星空贴纸。当时纪如瑄说“贴这个，以後看到就想起我们一起看星星”，现在贴纸边缘有些泛白，却依旧清晰。她侧头看向纪如瑄，“餐厅订在切尔西的意式私房菜，离这里二十分钟车程，路上我们可以慢慢走，刚好让你歇会儿。”

纪如瑄跟在她身侧，脚步从容得像在逛熟悉的街道。她没有像寻常游客那样打量机场的热闹，只是目光落在林潇然的侧影上。

林潇然的头发松松挽在脑後，用一根银色发簪固定，露出的耳尖上还戴着枚极小的珍珠耳钉，是纪如瑄送的生日礼物。“你大衣的扣子没扣紧。”纪如瑄忽然开口，伸手帮林潇然扣上最上面那颗牛角扣，指尖不经意触到她颈间的温度，又轻轻收回，“纽约风比国内硬，别漏风冻着。”

林潇然低头看了眼被扣好的扣子，心里像被温水浸了浸。她想起以前两人同居时，纪如瑄也是这样，总在她没注意的时候，帮她理好乱掉的衣领丶扣紧松开的扣子，从来不说“怕冷就多穿点”，却把所有关心都藏在这些细碎的动作里

坐进车里时，林潇然从副驾储物格里拿出个淡蓝色丝绒小袋，袋口绣着细碎的星点，和戒指的纹路隐约呼应。“你胃不好，我准备了暖姜糖。”她把小袋递给纪如瑄，“比你以前吃的那款少了三成姜味，加了点蜂蜜，不会太辣，长途飞行後吃刚好能暖胃。”

纪如瑄接过小袋，打开时闻到淡淡的姜香混着蜜甜。她捏出一颗放进嘴里，暖意慢慢从舌尖传到胃里，恰好中和了十几个小时飞行的疲惫。“你也吃一颗。”她递回一颗给林潇然，指尖碰到对方的指腹时，两枚星轨戒指轻轻相触，发出细碎的“叮”声，在安静的车里格外清晰。

车窗外的雪粒比清晨时密了些，落在路边的圣诞树上，挂着的暖黄色彩灯将雪花染成温柔的颜色。“这一个月剪片还顺利吗？”纪如瑄忽然问。

“挺顺利的，教授说可以送选纽约新人电影节。”林潇然握着方向盘的手轻轻动了动，语气里带着点雀跃。”

纪如瑄的嘴角微微弯了弯，从包里掏出个小巧的银色金属罐，罐身同样刻着星轨纹路，连盖子的螺旋处都做得格外光滑，怕林潇然拧的时候磨到手。“这次带了便携的热牛奶粉，”她把罐子递给林潇然，“里面加的蜂蜜是庄园自己养的蜂産的，比外面买的更纯，你剪片时用热水冲就好，不用等煮。我知道你熬起夜就忘了时间，不想让你多等那几分钟。”

林潇然接过罐子，指尖摩挲着罐身的星轨纹路，能感受到纪如瑄的用心，就连罐底都贴了小小的防滑垫，怕放在剪辑台上时滑掉。

到餐厅时，天色已经暗透。门口挂着的松果串上缠着细灯，风吹过时轻轻晃动，像坠着的小星星。侍者穿着黑色礼服，领口系着银灰色领结，用流利的意大利语问候着二人。

林潇然用提前学了一周的意大利语回应，她转头看向纪如瑄，眼神里带着点期待：“里面的玛格丽特披萨，我特意让主厨用了意大利南部的日晒番茄，比普通番茄更甜，你肯定喜欢。”

纪如瑄跟着她走进餐厅，目光扫过室内的装潢。暖黄色的壁灯是复古的铜制款式，墙上挂着的油画是十九世纪的意大利乡村风景，桌上铺着的白色桌布织着极细的暗纹，银质烛台上的蜡烛正轻轻摇曳，空气中弥漫着罗勒丶芝士与烤面包的混合香气。

侍者引她们到靠窗座，先端上番茄水牛芝士沙拉，鲜红番茄切得匀薄，裹着透亮汁水，中间夹着雪白的水牛芝士，顶端撒了鲜绿罗勒叶，淋的浅金橄榄油还泛着光。

纪如瑄叉起一块递到林潇然嘴边：“这番茄不错，你以前总嫌国内的没甜味。”林潇然张嘴接住，番茄的清甜混着芝士的绵密在舌尖散开，气儿消了大半，悄悄往纪如瑄碗里也送了块芝士。

主菜玛格丽特披萨上桌时还冒着热气，饼边烤得微焦，咬着脆香，内里却软乎。表面铺着薄匀的番茄酱，芝士拉着丝，罗勒碎撒得像绿星星。

纪如瑄切了块脆边递过去：“知道你爱吃这个。”林潇然咬了口，酸甜的酱混着芝士香，比国内小馆的正宗多了，擡眼时眼底已染了笑意。

最後上的提拉米苏撒着薄可可粉，手指饼干浸了浅淡的咖啡酒，纪如瑄挖了一勺吹凉：“这酒放得少，不怕你睡不着。”林潇然含着甜点，咖啡的微苦混着芝士甜，终于主动牵住纪如瑄的手。

吃完出门，纽约的夜飘着细雪。纪如瑄把林潇然的围巾又裹紧些，两人手牵手往公寓走。推开公寓门，玄关灯亮着暖光，沙发上还搭着纪如瑄以前织的浅灰围巾。林潇然弯腰换鞋时，纪如瑄从行李箱里掏出罐葡萄酱：“熬了一下午的，你涂面包的时候吃。”林潇然接过罐子，看着纪如瑄在客厅里熟稔地找杯子倒热牛奶，忽然从身後抱住她：“其实……刚才没真生气。”纪如瑄反手拍了拍她的背，窗外的雪落在玻璃上，屋内的暖光把两人的影子叠得紧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