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就一直盯着画看麽?
他分明感知到这画里的东西对他避如蛇蝎,可偏偏只能寄存于画卷之中,逃脱不得。
宋岐灵提着画往屋里走去,“先挂起来,兴许我们睡着之後它便现身了。”
当然,此“现身”非彼现身。
邪祟无色无形,寻常时候难觅踪迹,唯有借虚相方能对人施为。
今夜,他们或许可以碰碰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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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摇曳,晕开一圈朦胧的光。
梁上凝结的水汽渐浓,偶尔汇成一滴,无声坠下,在青砖地上洇开一个深色的圆。
顾连舟盘腿坐在坚硬的罗汉床上,目光定定地落在前方。
一扇屏风,竖在两榻之间。
而白日买下的那幅仕女图便悬于其上,画中女子眉眼弯弯,在摇曳烛影里竟像是含着几分嘲弄。
顾连舟的胸口便似堵着一团棉絮,吐不出,也咽不下。
两榻间本就隔着些距离,还有床帐作遮掩,如今又多了张碍眼的屏风……
师兄这是在防着他不成?
思绪流转间,暖房里的水声渐消,不过片刻,寝鞋摩擦地面的声音悄然响起。
烛影轻摇,屏风後转出一抹身影。
刚出浴的女子身着单薄的寝衣,衣料被水汽氤氲得软软贴在身上,微湿的发丝松松拢在脑後,热水浸润过的肌肤透出浅淡胭脂色,从双颊一路蔓延至泛红的耳垂。
腰间系带松松系着,恰好收住纤细的腰身,发梢滴落的水珠顺着脖颈滑下,隐入衣领深处。
顾连舟的视线不自觉地追着那颗水珠,看着它滑过玲珑的锁骨,没入更深的阴影里,指尖骤然收紧,指甲几乎嵌进掌心,似乎唯有这样,才能勉强按捺住心底翻涌的冲动。
“我知你忍得艰难。”宋岐灵盯着画上的仕女,好言相劝,“以你如今之力,吃掉它或许还不够塞牙缝的,可若此事真是褚岳的手笔,恐怕其中暗含陷阱。”
就如从前的银盒与宝石,不过是引诱太岁上当的工具罢了。
话音落下,身侧却久久没有动静。
宋岐灵转过身去,便见一双墨色眸子紧盯着她。
恍若寻着血气的狼,喉结无声地滑动,眸间含着不加掩饰的渴念。
沉默在二人间弥散。
少顷,宋岐灵挥手打断他过于直白的注视,面上热意渐甚,“想什麽呢?”
顾连舟不语,只默默起身,缓步逼近,眼瞧着师兄目光闪烁,往後躲去,他终是忍不住,伸手揽住她的腰身,朝自己怀中带来。
宋岐灵呼吸骤然一窒。
属于男性的炙热体温瞬间包裹住她,将她密密实实地拥在胸前,几乎不留一丝缝隙。
她甚至能透过单薄的衣料,感受到他胸膛下沉稳而有力的心跳。
只觉颈间发痒,有温热的呼吸拂过,男人的声音在耳边闷闷响起:“白日有万小姐在场,始终寻不得时机与师兄亲近,心中想得厉害。”
热意灼得她耳根发烫,连声音都结巴起来,“这,这才不过第二日。”
怎的又黏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