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八月壮那人影渐渐走近,才朦朦胧胧地……
马车在府门前停下,符岁撩开车帘,徐知义正站在府门前向她行礼。
“调头,入宫。”符岁敲敲车壁,对车夫说道。
皇帝穿一身梧枝衣袍,显得随和家常。
他招手让符岁上前,让开半边书案:“写两个字我看看,最近有没有好好练字。”
符岁从笔架中取了一只偏细的笔,在纸上一笔一划地写了几个字,俱是上次皇帝圈红的字。
皇帝看了两眼,沾取朱砂将其中几笔描改,改完放下笔说:“还算有长进。”既没有把改过的字交给符岁,也没有说符岁哪处不好。
“江南东道进了些新鲜蛤蜊丶淡菜。知道你喜欢吃海贝螃蟹,正好留下用饭。”皇帝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似乎叫符岁入宫只为了吃一餐海货。
符岁笑盈盈应下,还不忘跟皇帝撒娇谢恩。
宫人们将膳食奉上,一名宫女净手为符岁剥壳。海味鲜美,符岁不介意把这顿饭当作寻常家宴享受美食。
“今日出门玩了?”皇帝夹着贝肉在醋碟轻沾,状似无意问道。
皇帝这话问的时机不好,符岁刚吃进一口食物,一时半会也咽不下。符岁吐也不是嚼也不是,又不能让皇帝空等,只好含着食物含糊不清地回:“唔,去找王令淑了。”
每次符岁在皇帝面前提起王家人都直呼其名,没有半点尊重,也不顾当着皇帝这个男子的面提及女子闺名有多不妥。
皇帝不问符岁说了什麽,只问符岁玩得如何:“王家院子修得精妙,奇石古木乃京中一绝,几样珍奇玩物犹胜宫中,你可曾看见?”
符岁着急下咽,未嚼碎的食物划得嗓子生疼,她顿住偷偷咽下口口水润一润,才有些懊恼地说:“我跟王令淑话不投机,光顾着吵架了,别说院子,连根草都没看见。”
“那还真是可惜,不过无妨,下次再看也是一样。”
下次?符岁实在猜不透这个下次是什麽意思,她只能撇撇嘴:“这次都差点不让我进门,哪还有下次。”
皇帝柔声劝和:“你贸然上门,一时照料不周也情有可愿。王家若是懂事,日後怎会将你拒之门外。”
见符岁满面不忿,皇帝了然一笑,转而说起别的事:“听尚药局说你又不肯好好吃药,身边人怎麽伺候的,这也由你胡闹。”
夏秋换季,忽冷忽热,尚药局怕符岁着凉引发肺疾,开了一些调养的方子。符岁不爱喝药,治病的药都能拖就拖,只要稍一好转就想偷偷停药,这些补身的药自然是敬谢不敏。
自从王懿甫那次後,符岁最怕皇帝提她身边伺候的人,她嘟嘟囔囔:“我又没有生病,为什麽要天天吃苦药。”
皇帝眼中流露出不赞同的责备,嘴上却只是说:“药不吃也罢,药膳总不是苦的。吕正不是开了四时的药膳吗,就算不喜也要吃几口,不许再胡闹任性。”
符岁低头称是。
用完饭还是徐知义送符岁回府,府中早已送来海货橘米各色时令贡品,符岁挨个看一遍,没发现那张纸。
嫌她字不好偏偏改了又不给她看,那这字是练还是不练,莫名其妙。
八月初一是隆兴寺开法会的日子,寺前停满了各家的车马。这段时日凡是号称为旱情祈福的法会道场都热闹,京中大小官员的家眷皆会捧场。
不过这些烧香拜佛的人里不会有王令淑,她的婚期定在十三日,连中秋都来不及在家中过就要匆匆出嫁。
叩云将两卷手抄经交与寺内住持,又捐了一百两香火钱。
对京中权贵来说,一百两有些寒酸,接钱的主持却受宠若惊,永安郡主无心佛道,京中大小寺庙道观加起来一年能得郡主五十两银钱都是稀罕事,这一百两的香火钱属实是破天荒。
符岁连殿门都不进,只站在殿门外等,代灵拿了把烫花苇编小扇左右扇着风。看见叩云出来,几人就急忙向外走。
大殿的香炉里大小香烛塞得针插不进,烧得烟雾缭绕。殿外的大香炉里也挤满了臂粗的香,把个好好的寺庙烧得跟天宫一般云里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