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己在後面轻微咳嗽两声提醒,陛下说过胆敢接触陌生人,下次便不要出来了,更不用说胆敢跑到别人家里,他知道了马上就会大发雷霆。
李泽最讨厌别人把他说的话当作耳旁风,这大概就是从小被追捧的矜傲吧,徐直想起来就有些头疼。
她复用手写,如实回答:“家里有个很凶悍的郎君,没得到他的允许去别人家,回去会吃苦头。”
阿婆惊了一下,再三确认她那认命的模样,最终长叹一声。
她就知道,同一个姓氏的姐弟,即便没有血缘那还是姐弟,一旦从那个小山村里走出来,在衆目睽睽之下,想要结婚根本就不可能嘛,光天化日之下,人们都会很惊讶居然有这种悖德的事情。
连她当时看出他们之间的端倪,都有点吃惊呢,现在这样,其实也很符合常理,也许这才是正轨,不过,不过,“阿直怎麽嫁了个这麽凶的人?”
“女孩子嫁郎君,不比找情人,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情,情人可以脾气差一点,哄哄也就罢了,随时可能一拍两散,郎君一定要找个脾气好的,不是阿回,总也要像阿回,”
“阿回脾气多好啊,”阿婆心疼地说:“阿直怎麽嫁了这样的人?”
其实别人家的事情本来跟她毫不相干的,但她就是这麽容易义愤填膺,阿直看阿婆如此可爱,没忍住笑了笑,她回头看了看李正己,李正己判断她的口型,代替她说:“阿婆放心,其实也没那麽严重,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你不是还说我变得更好了?”
阿婆一想,“哎,对哎。”
她打量她,一时若有所思,一时豁然开朗,“性格那麽差,你还嫁给他,总有别的原因吧,是跟阿回一样很能做官吗?”
她什麽都要跟阿回比较,真是喜欢他到骨子里了,徐直也是,心就这样随着她的话一揪一揪的,但是又不想让人看出来,有些事情她只想埋在心底,于是故作释然,微笑着点头,宽慰阿婆:“官很大,”
“也很有钱。”
他随便写几个字,天底下的盐商就要破産噢,权力比金钱大多了。
李正己又在身後咳嗽了两声,他跟娘娘虽然关系不错,可是他职业素养如此良好,不代表不会把这些话回去讲给陛下听,娘娘写了什麽她不是很清楚,但是那老妪的话可不太好听,娘娘说话可要注意一点。
徐直适时找补,想要跟阿婆夸夸他,“但是他也有好的地方……”
阿婆认真地盯着手心,徐直纠结地想了半天,连那小童都看不下去了,瞪着溜圆的眼睛诧异地说:“你写啊。”
阿婆轻斥:“真没礼貌,轮得到你跟她这样说话。”
徐直收回了手指,阿婆了然地想,嫁给他连话都不会说了,恐怕真的没啥好处。
她心不仅一酸,李正己在旁边提醒:“娘子,我们出来的时间够久了,该回去了。”
阿婆瞪大眼睛,愤懑不平道:“该不会跟人说了什麽,说了多长时间,他也要管?”
徐直笑了笑,颔首,心想是这样的。
阿婆神情骤变,一看就是在替她难过,徐直又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难过,她回头拽了拽李正己的衣袖,李正己从袖中掏出一大把金叶子递给小童,阿婆惊呆地摆了摆手,很有礼貌地跟他们说:“不行不行,再有钱也不是这般挥霍的。”
然而抵不过李正己再三坚持,最後收下了三片,走之前依依不舍地回头,让小童将家中住宅的位置跟她说了两遍,才一老一小互相牵着消失在巷口。
徐直落寞地转过身,馀光一瞟,看到李泽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