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不知该放在何处借力,最终闭上眼,这回连面颊都带上了一层淡淡的粉意。
“殿下,得罪了……”他小声说着,眼睛都不敢睁开,双手搭在了她的肩上借力用劲。
他的双手搭上来时,虞晚莫名地觉得这个姿势,有些熟悉。
在对方小心翼翼借力时,她脑海不受控地回忆起了一些零碎的画面。
好似昨夜,他就是这样,双手软软撑在她的肩膀上,好像仰起了头?然後……
然後?
哦,她不记得了。
虞晚忽而有些懊恼,语气也带上几分不耐烦:“磨磨蹭蹭的,还不快站起来。”
“这麽没用,再站不稳,我便让木匠给你做副拐杖。”
“啊…”苏子衿短促喘一声,强行站了起来,双腿都肉眼可见的发抖,身体大幅度地晃了晃,勉强靠自己的力量站住了。
“您别生气……”他站稳的瞬间便将手收回,靠近桌案的手小幅度地撑着桌面,急急辩解,声音都弥漫着委屈:“真的只是膝盖疼得使不上劲……”
苏子衿这副着急又委屈的模样,无形之中,虞晚心底的烦躁好像消散了几分。
“嗯。”她语气平淡了些。
桌案上,还摆着那被沁得水光十色的珍珠链,不成型蜷成了一团,哪还看得出半分至宝的样。
虞晚重新靠回软椅,目光淡淡地扫过珠链,然後,停在了在笔架之下安放的白玉佩。
上面歪歪扭扭的方形分外显眼。
虞晚那点不知什麽时候生出的愉悦陡然散去,她像是被什麽烫着一般,猛地将苏子衿从身前推开。
骤然被力道推开,苏子衿惊呼卡在喉咙里,踉跄一步,双手都撑在桌案上,才不至于再一次跌倒在地。
他脸上露出几分茫然,耳根的红晕还来不及散去。
他顺着虞晚的视线看去,看见桌案上那枚玉佩,眼神黯然一瞬。
苏子衿垂下眼睫,似是想掩去面上的黯然,但目光却不受控地移到那玉佩上,眼底中带着些复杂难懂的情绪。
“能站稳了就出去。”虞晚稍坐直了些,将玉佩握在掌心,借着暖炉一点点熏热它的温度。
“是。”
苏子衿应声,退了几步,临走时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他看见虞晚捧着手中的玉佩,动作很轻柔。
他视线再次落在她的掌心中。
那玉佩上,歪歪扭扭刻了个看不出该是什麽形状的方块。
他看着那白玉上通体斑驳的暗红色,喉间有些发紧。
那颜色好突兀,不该出现在它身上。
白玉应是洁白的丶无暇的……
“出去。”虞晚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苏子衿猛然回过神,拖着发软的双腿朝殿外一步步走出去,膝盖上好似有无数针扎在上面。
每走一步,都反复经受着这份又疼又痒又麻的折磨。
身体上的疼却压不住心底的发慌。
那玉佩,有好熟悉的感觉……
为什麽?
走出主殿书房时,苏子衿扶着圆柱稳住身形,看着阴沉的天气怔怔出神。
许久後,当寒意透过单薄的长袍渗入四肢时,他轻轻地摇摇头。
他想什麽呢。
大概是跪得太久,连脑子都不清醒了。
至于现在最紧要的……
苏子衿拢紧衣服,压住身上的寒战,朝自己的偏殿走去。
他自言自语道:“得先让她好好吃一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