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唤本宫名讳……”
虞晚低头,用气音一般的声音说着:“杀。”
“什丶什麽?”裴承砚满脸不可思议和惊恐,他完全没想过虞晚并不按套路出牌。
“臣罪不至死吧?!四公主!你何来的权利?”
回应他的,是泛着寒光的剑,在雪地中闪过一道银光。
剑出鞘时,饶是周围衆人再如何沉默,都忍不住发出惊呼声。
扬州刺史手中的酒杯都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的声响被淹没在此起彼伏的倒吸气中。
那群议论过虞晚的书生们此时,面上没有半点人色,惨白一片,身体更是摇摇欲坠。
对比起旁边正在受杖刑的那名书生,他们才後知後觉地意识到,面前这位四公主,不是对他们手下留情了。
而是……从未将他们放在眼里过。
连侯爷都敢说杀便杀,何况他们一介白身,身後空无一人。
他们议论的不是四公主,而是在用自己的命在刀尖上起舞。
在一片惊恐与混乱中,唯有苏子衿静得像融于空气中一般,他没有後退,反而微微侧头,那双藏在兜帽之下的凤眼亮得惊人,里面含着近乎痴迷的狂热。
衆人视线的中心,纷纷聚焦在裴承砚身上。
他所有声音都卡在喉咙里,翻天覆地的恐惧已经不足以形容他的心情。
他嘶哑着嗓子想喊,却发不出半点声响,对死的恐惧压倒一切,他再顾不上什麽体面,什麽身份都抛却脑後。身体像条蛆虫一般疯狂扭动起来,用尽平生的力气试图挣脱身後钳住他的手。
他浑身都开始肉眼可见地发抖,脸上扭曲得宛若恶鬼,喉中只剩无尽的丶听不出字句的咕哝声。
虞晚擡起手,手指在虚空中轻轻一点,面上带着能燃烬一切的笑:“裴承砚。”
她压低嗓音,用只有周围几人能听见的音量说道:“下去……陪我的阿瑾。”
听到虞晚的话後,还在疯狂挣扎的裴承砚动作生生顿住,他似是意识到自己必死了,喉咙不断发出嗬嗬的声音,脸上煞白的颜色逐渐朝猪肝色转移。
他那双浑浊的眼球疯狂转动着,瞳孔缩小成两个小小的黑点。
“斩。”
锋利的剑高高举起,在空中划出一道凛冽的弧度,雪花裹着气流缠绕上剑刃,给那一层亮到能反光的刀具上蒙上一层寒霜。
“啊!!!”
裴承砚拼死发出一声如兽般的嘶吼声。
虞晚手指狠狠掐进掌心,眼神一刻也没有从他身上离开过。
她要亲眼看着裴承砚下地狱,她只恨,不能将其千刀万剐,反给他一个痛快的死法。
她要用那一片的鲜血,来祭奠阿瑾的亡灵。
就在刀即将落下时,有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到近,马上之人高举一个明黄的卷轴,轴边流苏鲜红,飘散在空中。
“圣旨到——”
“快住手!”
虞晚眼神骤然变冷:“动手。”
锦衣卫毫不犹豫挥刀而下,可那马背上之人已到眼前,动作之利落,将那致命的一剑击歪。
裴承砚在地上身体猛然扭曲地痉挛一下,他一寸一寸擡起头,颤抖得连脸上的横肉都在晃动,涎水挂了满嘴。
钦差这才稳住身形,双手高举着那明黄卷轴,朗声道:“皇上有旨,四公主殿下无需行礼。”
“还请您接旨吧。”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衆人已经被这阵仗弄得有些麻木了,乌泱泱跪了一片。
“吾皇万岁——”
虞晚身边的人也一并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