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道洞穴内幽暗潮湿,仅靠宁不凡腰间挂着的莹石出微光,照亮前方丈许的路。岩壁上渗下的水珠滴落在石笋上,出单调的“嘀嗒”声,衬得周遭愈静谧。
玄甲兽在前头探路,铜爪叩击地面的“咔哒”声成了唯一的遮掩。遇到狭窄处,它便用宽厚的头颅拱开碎石,偶尔回头望一眼,铜铃大的眼睛里满是不解。
两人一路无话,只有宁不凡沉稳的脚步声在洞穴中回响。矿道深处的风带着凉意,却吹不散彼此脸上的红霞。这份突如其来的亲近,在这危机四伏的洞穴里,显得格外突兀,又格外微妙。
宁不凡下意识收紧了托在陈巧倩臀后的手,掌心那温软弹滑的触感愈清晰,让他指尖微颤。他猛地吸气,将目光死死钉在前方晃动的莹石光影上——脚下的碎石路凹凸不平,偶有深不见底的矿坑隐在暗处,稍不留意便会失足。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在前方的路况上,心中却暗叹:这趟浑水,竟还掺了这般说不清道不明的牵绊。
陈巧倩伏在他背上,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清醇气息,正是宁不凡自身散出的灵力之气。她望着前方那具青铜傀儡灵活的身影,轻声赞叹:“师弟竟还精通机关傀儡术,这玄甲兽看着灵动得很,怕是耗费了不少心血吧。”
宁不凡耳尖微热,被她温热的气息拂过颈侧,动作不由更稳了些。他自嘲地笑了笑,声音透过胸腔传来,带着些微震动:“不过是些旁门伎俩,资质平庸,修为进展慢,只能多琢磨这些杂学傍身罢了。”
“师弟怎可妄自菲薄。”陈巧倩语气一正,抬手轻轻按在他肩上,“修仙之路本就各有缘法,你心思缜密,遇事沉稳,这可不是单靠修为能比的。先前若不是你机变,我怕是早已……”她话没说完,却带着真切的感激。
宁不凡默不作声,示意玄甲兽继续探路,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前方矿道的阴影处,暗自戒备着可能潜藏的危机。玄甲兽忽然停下脚步,对着前方低低呜咽一声——那里的矿道壁上,隐约有微光闪动。
宁不凡背着陈巧倩来到那处闪着灵纹的矿道石壁旁,玄甲兽早已停下脚步,对着石壁低低呜咽。陈巧倩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师弟,放我下来吧。”
宁不凡依言将她放下,仍伸手扶着她的胳膊稳住身形。陈巧倩望着石壁上那几道流转的淡蓝色纹路,眉头微蹙:“这灵纹标记……不像是我派制式,是谁留下的?”
宁不凡目光在灵纹上扫过,认出这是与宣乐法袍上的“道纹”一样——当年此人寻到传送阵后,多半是怕日后找不到,才刻下这隐蔽标记。他面上却不动声色,淡淡道:“看这纹路陈旧,像是前人掩盖秘道后,怕自己遗忘才留下的记号。”
说罢,他对玄甲兽打了个手势。那傀儡兽立刻会意,铜爪精准地刨向石壁下方的石堆,爪尖避开灵纹,只翻动那些松散的碎石。片刻后,随着一阵“哗啦啦”的声响,石壁下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洞内侧隐隐可见凿刻整齐的岩石台阶,通向下方幽暗深处。
“竟然有秘道。”陈巧倩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了然,“多半是早年开矿时留下的应急通道,被人用石堆堵了,只留这标记。”
宁不凡扶着她往洞口走了两步,鼻尖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阵法波动,心中笃定——这下面,定是那座传送阵无疑。他沉声道:“我先神识探查一二,师姐稍候。”
宁不凡放出神识如蛛网般扫过洞口,确认下方并无活物气息,连最细微的妖兽鳞甲腥气或生人灵力波动都未曾察觉,这才稍稍放心。他扶着陈巧倩,两人踩着陡峭石阶缓缓下行,石阶上覆着薄尘,显然久无人迹,每一步落下都激起细微的扬尘。
秘道蜿蜒向下,越往深处走,空气中的灵力波动便越清晰。转过最后一道弯时,眼前骤然亮了起来——并非火光,而是矿壁上镶嵌的灵石在自行散着淡青色光晕——这些灵石多半是天然嵌在岩壁中的,微光顺着石阶缝隙流淌上来,映得两人脸庞都染上一层冷寂的辉光。
灵石表面蒙着薄尘,边缘已因岁月侵蚀泛起灰白,却依旧顽强地闪烁着,像一串被遗忘在暗夜里的星子,默默照亮着通往传送阵的路径。陈巧倩望着那些灵石,轻声道:“能在矿道中布置出如此大的法阵,想来当年布下这阵的人,应该也是精通此道的阵法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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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走到石阶尽头,豁然踏入一个空旷大洞。洞底中央,一座丈许方圆的圆形祭台赫然在目,台面刻满繁复的银白符文,正随着光晕缓缓流转,正是一座传送法阵无疑。
“那边好像有人!”陈巧倩低呼一声,下意识握紧了宁不凡的手臂。
听得此言,宁不凡顺势看去,在那祭台旁侧,果真斜斜靠着一个人形物体,身上罩着件绣满暗红魔纹的异域法袍,兜帽低垂遮住了面容,整个人静得如同石雕,既无呼吸起伏,也无半分灵力外泄,仿佛只是一件被丢弃的衣物。
宁不凡眼神一凝,再次放出神识仔细探查,那物体依旧毫无反应,连法袍下的肉身触感都感知不到,倒像是……一件没有生机的空壳。他不动声色地将陈巧倩往身后拉了半步,这不就是因受重伤传送至此坐化的玄骨弟子极炫吗?
宁不凡对陈巧倩微微摇头示意不必紧张,两人缓步走到那罩着异域法袍的人形旁。待离得近了,才看清法袍边角早已朽败,领口处露出一截森白骨骼,显然是早已坐化的修士遗骸。
宁不凡上前伸手想将那法袍掀开细看,指尖刚触到布料,陈巧倩已低呼一声:“小心!”
话音未落,那看似完好的法袍竟如被风吹过的灰烬般自行溃散,化作漫天飞尘簌簌落下,露出一具保持盘膝坐化姿势的完整骨骸。骨骼泛着陈旧的暗黄色,多处已出现细微裂纹,显然历经了不知多少岁月。
而在那具骨骸的手骨上,赫然握着一枚黑铁令牌,令牌上刻着几个扭曲的符文“大挪移令”,绝非天南地域的文字。随着法袍溃散,骨骸胸腔处忽然传来“咔啦”轻响,五粒鸽卵大小的珠子从骨缝中滚落,分别呈现金、青、蓝、红、黄五色,只是光泽黯淡,显然是五行属性的某种灵珠,却已形同废丹。
宁不凡眼疾手快,探手将令牌与五粒珠子一同抄在掌心。入手微凉,令牌材质非金非木,隐隐透着一股阴寒之气;那五色珠更是轻飘飘的,几乎感受不到灵力波动。
“这令牌……不像是正道修士之物。”陈巧倩望着令牌上的诡异符文,眉头紧锁,“莫非是天南以外的邪修重伤传送逃至此地坐化?”
宁不凡指尖摩挲着令牌边缘,那扭曲符文入手处竟隐隐有空间波动传来,他心中已然明了——这绝非普通令牌,而是能引动传送阵威能的“大挪移令”,据说持此令者可在固定阵点间强行传送,即便是跨域传送也能省下三成灵力损耗。
再看那五粒黯淡珠子,虽灵气近乎散尽,但表层残留的丹纹却瞒不过他的眼——分明是“补天丹”的丹痕!此丹乃结丹期修士突破瓶颈时的至宝,能以五行灵力洗涤灵根杂质,当年他看得剧情记录,此丹只存在于虚天殿中的虚天鼎之中,早已绝迹天南。
宁不凡不动声色地将令牌与丹珠收入储物袋深处,指尖抹去残留的灵气痕迹。这些东西太过扎眼,若是让陈巧倩知晓,难免会给她和自己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甚至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他抬眼看向陈巧倩,语气平淡如常:“这遗骸旁的祭台阵纹与方才这令牌相契,看来这便是通往外界的传送阵无疑。我去看法阵是否完整。”说罢,便转身走向祭台,绝口不提丹珠的来历。
“宁师弟小心些,师姐在此稍事恢复。”陈巧倩寻了块平整岩石坐下,继续运功调息,目光却始终落在祭台上的宁不凡身上,带着几分关切。
宁不凡点点头,踏上祭台仔细查看。他先是拂去台面浮尘与蛛网,露出下方暗色符文——这些符文脉络清晰,隐有灵光流转,显然主体并未损毁。但当他目光扫向祭台四周时,眉头却微微皱起。
祭台外本应有八座支撑阵基的青石碑,此刻却有一座已从中断裂,半截碑身歪斜地陷在石缝里,碑上刻着的“艮土”阵纹已被震得模糊不清。
“难怪感应不到完整阵力。”宁不凡伸手按在阵台中央,灵力注入后,符文虽亮起微光,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无法连贯,显然是因阵碑缺失,五行之力失衡,无法启动。
他暗自叹了口气,这传送阵主体完好,却坏在这关键阵碑上,实在可惜。不过转念一想,待回到宗门,正好去找齐云霄问问那颠倒五行阵是否修复——那阵法若能运转,自己启动这传送阵时也能起到防御之用。
“如何?”陈巧倩见他停下动作,出声问道。
宁不凡转身道:“法阵主体完好,只是一座阵碑震塌了,需得精通阵法之道的大师方可进行修复,且所需材料和时间较为繁琐。”说罢,将调息完的陈巧倩搀扶起身。
两人不再停留,转身退回秘道。宁不凡取出几块巨石重新堵死洞口,手法比先前更隐蔽,只在石缝间刻下一道微不可查的“牵星纹”——这是他早年从一本残卷上学来的冷门标记,需以特定灵力激才能显现,除了他自己,便是同阶修士也难察觉。
“走吧。”宁不凡拍去手上尘土,看向陈巧倩。见她虽能勉强行走,右腿却有些颤,迈步时仍微微踉跄,眉头微动,沉声道:“师姐伤势未愈,还是我再背你一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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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巧倩抬眼望他,见他神色坦然,并无半分轻佻,心中本想推辞,却不知怎的,话到嘴边竟化作轻轻一点头。她下意识垂下眼帘,耳根却不受控制地泛起热意——方才在秘道中那般亲近已让她心湖难平,此刻再要伏在他背上,只觉脸颊烫,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洞穴昏暗的光线下,她微微泛红的脸颊与躲闪的眼神虽不明显,却被宁不凡眼角余光捕捉到。他不多言,只是矮下身,等她环住脖颈后,才稳稳起身。
陈巧倩将脸悄悄埋在他肩窝处,避开那道让她心慌的目光,只闻得他身上淡淡的至纯清气,混着矿道的尘土味,竟奇异地让人心安。
宁不凡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陈巧倩,语气凝重了几分:“方才那传送法阵之事,师姐切记不可对任何人提及,便是宗门师尊与长老也无需禀告。”
陈巧倩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此等隐秘传送阵,若被宗门知晓,轻则被收归公有,重则可能引来各派觊觎,甚至招惹魔道窥探,确实是祸根。她望着宁不凡眼中的郑重,略一思索便点头,眼神真诚:“师弟放心,师姐并非那不知轻重之人。”
宁不凡见她会意,这才放下心来。修仙路上,祸端往往起于口舌,有些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他颔道:“多谢师姐体谅。我们尽快寻到出口,早一日回谷,也早一日安心。”说罢,玄甲兽在前头加快了脚步,矿道深处隐约传来微弱的风声——那是接近出口的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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