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不凡扶着她往地势稍平处挪了几步,沉声道:“此地灵气虽淡,却胜在清静。先歇片刻,等你气息再稳些,我们再寻宿处。”他松开手,让玄甲兽在周围警戒,自己则取出灵糕和灵液递过去,“先恢复些体力。”
陈巧倩接过,望着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心中那点因亲近而生的悸动渐渐平复,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安稳。
这等景致,在危机四伏的修仙界实属罕见。
宁不凡望着远山云海,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储物袋里的大挪移令,心中念头急转,面上却不动声色。
陈巧倩缓步走到他身侧,望着这落日繁花,轻声感叹:“这般景致,若是能寻一处安稳洞府,与所爱之人一起静心修行,倒也不枉此生。”她侧头看向宁不凡,夕阳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淡淡阴影,鬓角几缕丝被风吹动,竟让她心头莫名一跳,忙移开目光,掩去眼底的异样,“师弟,此地离越国已不远,想必入夜之时就能返回七派的势力范围。”
宁不凡点头,目光扫过四周,确认无魔道之人气息后,道:“是的,师姐,附近也无魔道追来的踪迹。”说完便放出御风舟,灵力催动下,舟身腾起淡白风芒,载着两人往胥国方向飞去。
飞舟上,陈巧倩打坐盘膝恢复,抬头仰望着宁不凡的背影,方才那一闪而过的念头让她脸颊微热,将那点不合时宜的悸动压了下去。修仙之路,哪有什么长久安稳,步入仙途,已是幸事。
御风舟在崇山峻岭间穿梭,宁不凡指尖掐诀,忽然心思一动将舟身压低,擦过一片碧绿湖水。船头激起的水花如碎玉般溅起,沾了陈巧倩半边衣袖。
“师弟!”陈巧倩抬手拂去水珠,见他目光扫过湖面时锐利如鹰,只嗔怪般说了句,语气却带了几分劫后余生的轻快,“故意捉弄师姐是吧?幼稚。”
宁不凡微微颔,操控御风舟陡然拔高,穿入一片流云之中。恰逢一队大雁从云间振翅飞过,与舟身并行片刻,雁鸣划破长空。陈巧倩望着窗外掠过的雁影,紧绷多日的肩颈渐渐放松,轻声道:“师弟这飞行法器看着不同寻常,搭乘起来倒比宗门的宝船便捷,想必师弟家资颇丰啊。”
“不过是机缘巧合所得,让师姐见笑。”宁不凡淡淡应着,莫不是陈师姐在探查他的背景,有招揽加入家族之意。
陈巧倩见他如此回应,眼中闪过一丝释然,重新闭目调息,却不知宁不凡方才那瞬间的复杂心绪。她目光落在宁不凡身上,沉吟片刻后开口:“出前掌门曾传下法旨,门内所有筑基期弟子,需在月内赶赴金骨原前线大营报到。不如你我一起同行前往可好?”
宁不凡闻言,指尖在储物袋外顿了顿。金骨原战事吃紧,宗门调派弟子支援是意料中事,但自己可不想这么早去当炮灰。他刚要回答,眼角余光瞥见陈巧倩依然还在身后盘膝打坐恢复。
她既已知晓传送阵与令牌之事,以她那尊师重道模范弟子的品行,难保日后不会在师门或家族中提及。修仙界中,秘密一旦被第二人知晓,便如埋下隐患。宁不凡脑中闪过一念:储物袋里恰好还有几粒之前炼制剩的“忘忧丹”,此丹能暂时抹去修士近段时间的零碎记忆,药效温和,不易被察觉……
但这念头只持续了一瞬,便被他压了下去。陈师姐虽出身世家,却非背信弃义之辈,况且矿道中共历生死,此刻若主动用此等龌蹉手段,未免太过无情,不如让师姐自己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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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定了定神,颔道:“也好。如今正魔双方战线交错,同行确能稳妥些。”说罢,转身蹲下身来,将装有忘忧丹的丹瓶拿出,“陈师姐,看你一直打坐调息,是不是伤势还没有恢复,我这里有一些自己炼制的疗伤丹药,可加恢复。”
宁不凡从储物袋中倒出三粒忘忧丹,递到陈巧倩掌心,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师姐,服下后,只需调息三个时辰,便可伤势痊愈。”
陈巧倩捏着丹药,指尖能感受到那抹熟悉的微凉——正是那夜自己莫名昏睡时残留在嘴里的药味。她抬眼望他,见他眼神真挚,面上波澜不惊,心中早已明镜似的。沉默片刻,她忽然轻轻笑了,眼中却泛起一层水光:“师弟的好意,师姐怎会拒绝?”
她没有将丹药推回,反而握紧了些,声音轻得像叹息:“多谢师弟好意。”她望着宁不凡,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却笑得愈柔和,“你两次搭救于我,矿洞中相处的这几日,我也不舍忘却。纵使今后有啥变故,我待你如初。”
话音落,她仰头将三粒丹药一并吞下,丹药入喉的瞬间,便闭上了眼睛,泪水还挂在睫毛上,双手催动法力调息,身子便软软地向后倒去。
宁不凡伸手扶住她,将她轻轻放平在飞舟之上。看着她沉睡的面容,那泪痕未干的模样,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泛起一阵莫名的涩意。
他指尖拂过她的眉心,确认药效已作,才缓缓收回手。
“对不住了,师姐。”他低声自语,像是在说服自己,“大道无情,当断则断,我也有苦衷啊。”
御风舟破开云层,朝着西北方向疾飞,前路漫漫,战事的阴云已在天际隐隐浮现。宁不凡操控御风舟,在连绵山峦中寻到一处背风的断崖,崖壁上有个天然树洞,被藤蔓遮掩,极为隐蔽。他将飞舟降下,轻手轻脚抱起沉睡的陈巧倩,她呼吸均匀,眉头却微微蹙着,似在梦中仍有烦忧。
树洞内部干燥平整,他将她小心放下,又取了块灵布铺在身下。目光扫过她散落在额前的丝,他下意识伸手拂开,指尖触到她微凉的肌肤,动作顿了顿,随即收回手,转而检查她的随身之物——腰间法袋系得稳妥,腕上防御法器的灵光虽淡却未熄灭,显然她平日颇为谨慎。
他望着她沉睡的面容,矿道中同生共死的画面闪过脑海,心中那点异样再次浮现。片刻后,他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已恢复惯常的冷静,俯身时极快地在她额间一点,似是检查药效,又似是别的什么,随即转身在树洞四周布下一道小型“迷踪阵”,阵旗埋入地下,灵光一闪便隐去踪迹——这阵法虽只能维持半日,却足以隔绝低阶修士的探查。
做完这一切,他最后看了眼树洞内的身影,轻声说了一句“师姐,珍重!”不再犹豫,御使御风舟冲天而起,飞舟划破云层,很快消失在天际。
话虽如此,望着飞舟外掠过的流云,心中那点自责却总也压不下去。他转过头,不再看她,只是将御风舟的度又提了几分,仿佛要将这份复杂心绪远远抛在身后。
树洞内,陈巧倩睫毛微颤,眼角不知何时又沁出一滴泪,顺着脸颊滑落,没入鬓,嘴角溢出药沫,身旁没入草丛的还有两粒未化的丹药残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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