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比我更卑贱啊,那种惺惺作态的样子给谁看!要不是你弱小,要不是因为你的存在,甚尔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
咒线捆死了他的颈脖,利刃般彻底穿透了他的咽喉。
“啪嗒”
一声落地的轻弹,临死前被挤压出的生理性泪水挂在眼角,他以一种扭曲又狰狞的表情,结束了罪孽的一生。
禅院甚一的话让我不停颤抖。
他的头歪倒在一边,那张脸随着生命的流逝而定格。在他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上,我隐约窥探到了父亲的影子。
那张脸把我一瞬拉到了过去。
我父亲是禅院家的嫡系,母亲是他从外部迎娶的女人。但因为他们自身实力连二级咒术师都算不上,所以在禅院家寂寂无名。
在禅院高浓度积压与不平等的威慑下,他们把所有的希望投在了未出生的我和甚尔身上。
十月怀胎,看到幼婴出生居然是双子後,他们失望而愤恨丶面色灰败。我和甚尔的出现,注定了我们的父母无法完成他们的野望,无法拥有想象中的美好未来。
“为什麽会是双子?”
“贱女人!!”
哭闹和尖叫布满我幼时的记忆,油腻腻的手总会揪起我母亲的衣领,叫她跪好,让她臣服。
我无数次看着那种场景发生,期盼她能勇敢一些。
捅进去丶捅啊。
儿时的我在心里无声呐喊。
可她每次都做不到。
父亲就不一样了。
他会直接抢过咒具,就像某种战士,面对母亲时总能有着无限强大的勇气和必胜的决心,他会毫不犹豫地用尖利的刃刺穿她的身体,完成母亲不敢做的事情。
“进了禅院家的门,就给我好好听话啊,贱人。”
……
甚尔抱着我,我们坐在地板上,看着那肥硕脏腻的手从我们眼前划过,一把扇出去。
啪的一声,空间安静了。
甚尔捂着我的耳朵,面无表情地把我卡在怀里,我缩在他的胸口,眼睛却透过缝隙跟着父亲转动,看着他擡起脚,一下一下地踩在哺育我们的地方。
雨水滋润的泥土非常柔软,一脚下去就是一块鲜明的脚印。
父亲很擅长留下印记,就像我和甚尔的出生是他印记导致一样,母亲的肚子上也被他落下了凹陷的坑印。母亲会哇哇大叫,躺在地上用眼睛直直地注视着我们,盯着她所有不幸的来源,指尖也会在地上扣动,翻出血花和肉泥。
每当这时,甚尔就会把我的身子转过去,让我不和母亲对视。
这种脚踩泥的情况一般不会持续太久。父亲的精力有限,大多等到母亲不再骂他的时候,就会摇摇摆摆的离开。
接下来,就是母亲对我们的惩罚。
“畜生丶畜生!”
“你们毁了我!!”
“如果不是你们,我早就离开禅院了!”
“去死,去死!”
“你们为什麽不死一个啊?”
然後她会祈求我们:“你们可以去死吗?一个就行了……”
“甚尔,甚尔你去死吧?”
“你生下来就没有咒力,你死了甚衣才能变强!”
“……甚衣去死也可以,这样甚尔在躯俱留队也能站在高位。”
“妈妈求你们了,真的求你们……”
我和甚尔小时候想过一起死,但被别人发现了,父母还因此受到训诫。之後,她就不再乞求了,而是把所有的东西揉杂在一起,加在我和甚尔身上。
母亲很矛盾。
我会因为她不杀我们,而感受到她的爱。又因为乞求无效落下的巴掌和棍,感受到她对我们的厌恶。
她恨着我们带来的苦难,又爱从她子宫里哺育的生命。
无法摆脱的封建牢笼把她钉死在原地,硬生生折断所有理想与未来。
甚尔大多会用後背帮我抵挡母亲,有时候母亲太激烈,他实在没办法了就会压在我的身上。
他很重,体型也比我大一圈,有时候会让我呼吸不过来。
甚尔的手撑着地,嘴巴死死咬着唇。他在我的脸上落下了液体,冰凉凉的。汗水丶泪水丶血水还是什麽……味道杂糅在一起,我分辨不出来。总之,是咸的。
其实甚尔也会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