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刚想闭上眼调整呼吸,一个令她讨厌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皇姑安康。”
李澄淑身体一僵,下压的眉峰微扬。
穿着黑色劲服的男人扯下面纱,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李澄淑直起身,冷冽的眸光死死落在李昂身上。
“安康?圣上看永安现下像是安康的样麽?”
李昂讪笑:“朕听闻你们转道在郑州停了脚,随行只是担心你们出事。”
“所以一直跟在我们身後的那一行人是你?”
李澄淑的声音陡然转了个弯,李昂摸了摸鼻子,尬笑了两声,算是默认。
“我说怎如此差运,原来是有你在。若不是你们跟踪我们车队,我又怎会命车夫调转方向,往清阳县来。若不是来了清阳县,又怎会遭此贼人?”
“其实皇姑不来清阳县也会遭此贼人的。”
李昂眼神躲闪,小声辩驳。在李澄淑面前,他似乎永远矮着一头。
“他们是奔着鱼符来的,皇姑不如将鱼符给朕,这样灾祸自然不会找上门了。”
鱼符是用于调兵遣将的兵符,不同材质的鱼符,彰显官职的不同品级。李澄淑手中的尤为特殊,仅有一枚,此符一出,所有军队皆要听其号令。
这是李纯临终前给她的。
“我呸。”如此情形,李澄淑顾不得仪礼,“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麽主意,这鱼符是我父亲,你祖父给我留下的,你想剥我的权?”
她从鼻腔内逼出一声冷哼,眉微挑,一字一顿:“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可如果皇姑不交出鱼符,王守澄不会善罢甘休的。”
李澄淑松开揽在宋华阳腰间的手,拖着长剑缓步逼近李昂。
剑尖划过掺了碎石的泥地,刺耳的声音伴着李澄淑的哂笑传来。
“王守澄?一个阉人都能骑到你的头上,这鱼符你如何护得住?在我手里,至少大唐还不会跟他王守澄姓。”
李昂这下是彻底有苦说不出了。
王守澄自李纯时就在了,历经四朝,屹立不倒。他长兄在位时,王守澄把持朝政,国之大事,他一概不知,最终被杀害。
如今,被王守澄一行拥立为帝的他,更是逃脱不出王守澄的魔爪。
若说王守澄忌惮的,恐怕只有手握鱼符的李澄淑,故而他才要千方百计地弄到那鱼符。
李昂无言以对,李澄淑仍不肯放过,步步紧逼。
“就连华阳你都护不住,她险些淹死在王守澄手里,你又是如何做的?口口声声说爱慕华阳,到头来却无法处置要谋她性命之人,这便是你口中的爱吗。”
李昂不语,他垂眸觑见李澄淑手里那把还在滴血的长剑,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真是廉价又可笑。”
李澄淑冷笑了两声,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李昂。
时间静静地流逝,谁都不敢在这个时候触这位的霉头。
宋华阳被这剑拔弩张的架势唬住了。
她下意识地低头,目光游移,觑见了李澄淑还裸漏在外的伤口。
“澄淑你的伤……”
一阵斜风吹来,李澄淑终于感知到伤口的疼痛,她剜了一眼李昂,转身拉起宋华阳上了马车。
“圣上还是早日回宫吧,可别因这远行的几日,王守澄就越过圣上称帝了。”
长剑入鞘,杀气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