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狂笑让程二郎头皮发麻,他唇齿嗫嚅了半天,最後只吐出两个字。
“疯子。”
“我是疯了,我本该嫁给寻常人做妻,相夫教子一生,却因为你们的交易,我只能被迫成为外室,还屈辱地为你生下孩子。”柳娘的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我只有子淇了,若是他死了,你们都别想活,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你们生不如死。”
程二郎见识过她的手段,他知道柳娘说的是真的,他怕了。
眼见形势混乱,书画识时务地捧上早便拟好的和离书。
“您只用画押便成。”
程二郎擡头,对上程娘子那双波澜不惊的双眼,再低头,看见的是柳娘那双被愤怒盈满的眸。
程老妇和柳娘的惨状历历在目,犹豫间,他还是印下了自己的指纹。
和离书生效,从此以後,程娘子与程家再无关系。
程娘子到底还是念着旧情,允许他们在这府中住最後一晚,权当是让他们收拾东西,明日辰时搬离即可。
忙活了一天的宋华阳伸了个懒腰,天色渐晚,她懒得再坐马车回大长公主府了。
“反正这宅子这麽大,随便收拾几间,给我们找个地睡一晚就成,正好明日我们可以监督他们搬离,省的那一家子不要脸的再赖着不走。”
程娘子自然是同意的,唯一会有异议的恐怕只有桂枝了,不过还没等她发表不赞同的言论,宋华阳便飞也似的跑走了。
“这宅子这样大,我还没好好逛过呢,正好今晚逛个尽兴。”
了了一桩心事,程娘子不再端着沉稳。她眉梢弯弯,压下的睫毛盖不住眼里溢出的笑。
“其实宋小娘子还挺可爱的,是吧?”
一语落,三声不同音色的“嗯”传了过来。
桂枝掠过李商隐,将目光投向宋清濯:“你不是不怎麽喜欢她吗?”
“我可没说过。”宋清濯不急不缓地应着,“你之前不也不怎麽喜欢她吗?”
桂枝冷哼:“我也没说过。”
李商隐上前,摇头叹息:“只有鄙人,从一而终。”
桂枝:……
宋清濯:……
两人齐齐瞪着他,茶香四溢。
宋清濯又想起了那些茶点:“对了,那些东西怎麽不见了?”
“哦,我让书画以柳娘的名义送给柳刺史了。”
…
翌日一早,宋华阳难得不用人喊就起了,她站在了院子中央,指挥着下人给程家四人搬东西。
程二郎气得脸都成了猪肝色:“至于搬这麽早吗,现在可还没到辰时。”
宋华阳掐着腰,理直气壮:“就是要早点动作才能保证你们能在辰时把东西全部搬完,你怨气如此之大,莫非还想赖着不走?”
程二郎张口还想争辩什麽,柳娘轻轻扯住他的衣袖,无声地摇了摇头。
见状,宋华阳一擡下巴,活像只斗胜的白鹅,挺胸阔步往後院去。
趁着下人给他们收拾东西的空当,柳娘突然来了。
“我知道你们把那份茶点送去了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