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钱茵两人是双胞胎,本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但是两人却暗暗较劲了二十多年。或者,准确点说,是钱晋暗暗和钱茵较劲。无论钱茵想做什麽,钱晋也想插一脚,但是偏偏什麽都不如钱茵。
最後,钱茵却转身抛下一切,嫁给一个从穷地方来的年轻人。钱晋这麽多年的较劲成了笑话,他突然轻而易举地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一切。可是,却不是因为他个人的原因,而是因为这是钱茵不要的。
当他等着看钱茵和那男人的笑话时,和钱家断绝了关系的钱茵偏偏还能把事业做得风生水起。
她无论在哪里,和谁一起,做什麽,都那麽优秀。
这可能就是钱晋最受不了的地方。明明是同一起跑线的人,他费尽心思都得不到的东西,钱茵却能轻而易举地拥有。
男人佯装关心地t问道:“那你怎麽会一个人在这里?你妈妈呢?”
一提起妈妈,钱立川又垂下眼眸。
男人琢磨不透这是什麽意思,于是自顾自地继续说着:“我也很久没见你妈妈了。说起来,她还真是个很厉害的女人,只是,可惜了……”
钱立川紧张地擡头问道:“可惜什麽?”
男人扭过头看向他,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浅笑:“可惜,她嫁错了人。”
钱立川双手倏地攥紧,牙关绷了起来:“你说什麽。”
“如果,你妈妈嫁的是别人,她就不用年纪轻轻就守寡,你爸或许也不会死。”
“你这是什麽意思?”
“不明白吗?”男人像是在阐述一件理所当然的事,“这个世界上,资源是有限的。占据金字塔尖的人,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底层的人爬了上来。而你爸爸不仅企图爬上来,而且还想借助塔尖人走捷径,他触碰的是整个塔尖的利益。”
哪怕钱茵为了他和整个钱家划清界线,但是她终究曾是钱家的大小姐,这麽多年积攒的学识丶修养丶人脉丶资源又哪是能割舍干净的呢?在他们这个圈子的人看来,许建邦就是一个靠着钱茵上位的穷小子,岂图瓜分他们固守的利益。
“而且,他不会玩这个金钱游戏。”
男人继续说道,钱茵和许建邦建立的恒信集团,即使做得再大都没有计划上市。他也不向银行贷款,买地皮的资金来自其它贸易业务,地産开发由他之前创立後来交由叶富龙打理的建筑公司负责,相当于从买地丶开发到出售都由自己把控,将恒信打造成一个自给自足的多元化集团。
这种封闭模式使外界根本无法获悉恒信的财务数据,也因为他完全可以靠自身运转,因此金融市场的经济波动甚至都无法对它造成太大的影响。
许建邦不仅想要攀上这个圈层瓜分他们的资源,而且他创立了一套“只进不出,稳赚不赔”的模式,压根不让外界的人榨取到一分一毫。
这样的话,这里就容不下他了。
“你是说,我爸爸是被人害死的?”
男人这时却故意含糊地说道:“我可没这麽说,我只是跟你分析,早有人不爽你爸很久了。”
“是谁?”
“你觉得你爸爸的存在,对谁的利益伤害最大?”
那时的钱立川只是一个13岁的孩子,他哪能知道。
车子到了山下,男人问道:“你要去哪里?”
钱立川看向窗外,他们已经来到市区,他仍有些恍惚,说道:“这里就可以了。谢谢。”
男人递了一把伞给他,说:“还下着雨,你拿着。”
钱立川接过伞,男人又递给他一张名片,说:“这上面有我电话,如果需要帮助,可以打给我。”
钱立川低头看了一眼名片:丰泽银行董事长贺剑锋。
他擡头说道:“谢谢。”
这个信息,给他迷茫的未来破开了一条缝隙。
他突然有了一个目标,他要找出他爸爸遇害的真相,他要找出害死他爸爸的凶手,他要为他爸爸报仇。
这样的想法,对于一个13岁的小孩来说,是一件挺不可思议的事。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从何入手。他也很害怕,他不知道自己一旦开始了会面临什麽。
如果他爸爸仅是因为触碰到某些人的利益就连性命都不保,那他想要查找这个真相,下场想必不会比他爸爸更好。他只是个小孩,他也害怕。
他就在这样的心境下,看到了机场有关加州跳伞的宣传单张,莫名其妙地想要去试一试。在被抛出机舱的那一刻,强烈的失重感让他有一种濒死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