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知道她会回来?万一她不再愿意回来了呢?”
“她会的。”钱立川很肯定地说,“所有她在乎的人,都在这里。她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她不可能真的能抛下所有的一切。”
理智上程洋觉得钱立川说得没错,但是感情上,他不想赞同他。
因为他确实还在生气。
如果不是钱立川,林天恩根本就不会走。
“那你就不打算找她了?你就好好地坐在这里等着她回来?万一不是她不想回来,万一她遇到危险了呢?你想过没有?”
“我当然想过,但我从来没有放弃过找她。我一直安排人在找,只是关心则乱。我不希望你因此失去了理智。”
程洋冷哼了一声:“你说这麽多,不就是想我留下来帮你嘛。”
“是。”钱立川并不否认,“我希望你留下。Eva已经不在了。O,现在我身边只有你。我希望你留下。”
程洋的心莫名被触动了。
钱立川说“我希望你留下”,这是他在他身边这麽多年,他第一次这麽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想法。无论是当年回港城,还是让他去坐牢,钱立川都是把选择权交给他。
“我留不留下对你都不重要了,你想要做的事都完成了。华安丶瀛海丶钱氏都因为涉嫌走私销售血钻面临严重的控罪,你还想做什麽?”
“钱晋。”钱立川说道,“他把自己亲儿子推出去顶罪了。虽然钱氏也确实深受打击,但是钱晋还逍遥法外。”
在程洋这里,三大家族已经被拉下神坛,地位岌岌可危,整个港城的经济都正在经历一场地震,很快就会重新洗牌。他当初想要做的事情算是做到了,虽然他并没有预期那麽高兴,所以他也不能理解为什麽钱立川非要咬着钱晋不放。
“因为,他害死了我爸爸。”
“什麽?”程洋皱了皱眉。
许建邦和钱茵当年创办恒信,并且研究出一套在市场上属于非主流的运作方式,成为了不少人的眼中钉。如果这一切,都是他凭自己的本事做到的,或者这个市场不至于容不下他。但是,他娶了钱茵。
这样一来,无论他是凭自己的真本事,还是靠女人,在别人眼里,都会成为靠女人。他利用婚姻就得到了钱家积累上百年的资源丶人脉。钱晋自然是最无法容忍这种事情的人,他背着钱国威,撺掇宋千帆和白家诚,设局将他踢回属于他的地方。他们收买了许建邦的同乡也是合作夥伴叶富龙成功引许建邦入局,令他失去了恒信。
钱立川曾经以为,他们的计划就是到这里了。後面许建邦不幸遭遇车祸,都是意外。直到他回港城後,有一次钱茵病发,胡言乱语地抓着钱立川质问:“Jim,他是你姐夫,你怎麽可以这样对他!”
钱立川趁机追问下去才知道,原来那场车祸也是人为的。
钱晋一直忌惮钱茵,因为他很了解钱茵。许建邦就算没有了恒信,但只要有钱茵在,他很快就可以再创办一个新的恒信。要让他永无翻身之日,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他跌入谷底的时候,补上一刀。
钱茵就是知道这个真相後情绪失控,她接受不了是自己间接害死了许建邦,她更接受不了自己的亲弟弟竟然是陷害杀死自己丈夫的人。而钱晋便趁这时将钱茵带回国,以情绪问题将她囚禁家中,不让她见人也不给她治病,导致她的精神越来越差。
钱立川直到那时才知道,原来他爸爸的死,由始至终都不是意外。钱晋不仅害死了他爸爸,还令他妈妈换上严重的精神问题。所以,对于宋千帆丶白家诚,他们罪有应得已经够了。但是对于钱晋,钱立川恨不得让他血债血偿。
程洋总算知道钱立川这麽多年的筹划是为了什麽。尽管当初他说过,他出狱後他们就互不相欠,可是这个时候,他还是无法抛下钱立川。
不是为了偿还恩情。
只是在知道这一切後,他做不到让钱立川独自去面对这一切。
最後一次,程洋告诉自己。
这次结束之後,他们就分道扬镳,从此真的互不相欠了。
……
钱晋虽然撇清了自己洗黑钱的嫌疑,但是钱凯终究是他儿子,也是钱氏的高层,钱氏的股价一路走低。钱立川判断仍存在高估空间,且有关血钻贸易的舆论仍在发酵,有可能进一步打压股价。因此,他当机立断对钱氏发起狙击,继续做空。
然而,钱晋并没有对其进行反击,看上去好像任由钱氏的股价一路走低。
程洋皱了皱眉:“这不正常,钱晋看着怎麽像是要抛弃钱氏了?”
钱立川当然也知道。
钱晋不反击不正常,他要抛弃钱氏更加不正常。
突然,他像被什麽撞击了一下,说道:“查一下期权市场最近的交易记录。”
“期权市场?”经钱立川提醒,程洋迅速调取数据,发现钱氏关联账户近月看跌期权持仓量近期快速激增,行权价则低于当前股价。
“果然如此。”钱立川猜对了,钱晋想利用期权来对冲降低损失。
“不对。”程洋再看这数据,发现不妥,“可是他行权後获得的股票并未流入二级市场,而是……”他皱了皱眉,接着说道:“转入了一家海外公司。”
“他在进行资産剥离。”
钱立川总算看明白了钱晋的操作,他正在转移钱氏的核心资産,留下空壳公司任由钱立川攻击。洞悉到钱晋的心思後,钱立川咬了咬牙,钱晋果然够狠心的。
儿子可以说不要就不要。
钱氏也可以说抛弃就抛弃。
他不能让他得逞。
“想办法,入侵他的期权交易系统。”
程洋大惊,问道:“Leo,你想干什麽?”
钱立川好像突然想到什麽,说:“算了,还是我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