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和现在
这一早上的闹成这般模样,剧本围读当然无法再继续。
沈筠气得肺快炸了,又怨不得别人。苏循作为电影的投资人之一,被沈筠拖去和酒店方谈赔偿,以及处理後续的一些工作——谁都不想打架的事情上新闻。
沈筠现在只能阿Q地安慰自己,万幸酒店方没有因为剧组打架直接报警。他放了演员们一天的自由活动,接着,给冯维瑶发消息,让他过来一起处理问题。
冯维瑶看到沈筠发来的消息,直接气笑了,这人真是一点不晓得反省。类似的事情每隔几年便要来上演一次,这次闹得愈加丢人现眼。他才不会过去丢这个脸。这麽多年不知道顾品青是怎麽忍下来的,他要是顾品青,早八百年前已经和沈筠吵翻天了。
何以舟回到酒店的房间里,拿着一本徐渭的画集在看。翻到《墨葡萄》那页,视线落在题诗上,“半生落魄已成翁,独立书斋啸晚风。笔底明珠无处卖,闲抛闲掷野藤中。”
徐渭是如此的激愤。那真是一个太糟糕的世代了,为了做成一点事情,不得不去和“恶”合作。何以舟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掩卷欲泣,没有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直到手上的书被冯维瑶抽走,何以舟才如梦初醒地擡起头来,瞧见了他昨晚的杰作——冯维瑶眉骨上的淤青,他後怕地瑟缩了一下,咬的牙印消退了,但这青紫……
“现在知道怕了?”冯维瑶捏着何以舟的脸颊,笑骂道,“昨天打我的时候,你可一点没手软啊。”
冯维瑶的手指拂过何以舟的眼睑,摸到了溢出眼外的湿润和被沾湿了长长的眼睫毛,有点痒。
何以舟闭着眼,向沙发後背靠去,避开了冯维瑶落在他双唇上的手指。他是真发愁啊,昨晚上两人一顿互殴,他现在还手痛。他不相信冯维瑶身上没伤,这又来找他,不可能有好事。
冯维瑶退後几步,拿起何以舟放在床上的大衣,丢到何以舟身上。
“把衣服穿上,我带你出去。”
何以舟又望了眼冯维瑶眉骨上那块的淤青,愁死人了,到底要怎麽样,才能摆脱这尊瘟神啊。
在冯维瑶的车里,何以舟冷着脸,尽量紧贴在车门边,妄图离冯维瑶远点。
“过来点,我又不会吃了你。”
何以舟迟疑地挪动了下屁股,几乎没有离开车门——挪了等于没挪。
冯维瑶嗤笑一声,失去了耐心,把何以舟揽进了自己怀里。
何以舟抓着冯维瑶环在他腰间的手,驾驶座和後座间的隔板生了起来,让何以舟小小地松了口气,即便看不见司机也大概能猜到後座发生的事情,但只要没有被人当面给难堪,他在自我建设後就有本事让脸皮像城墙一样厚。
车子开到印山山脚下,何以舟诧异地看到路边的一个大牌子上写着“印山越国王陵”①。
“喜欢吗?”冯维瑶问何以舟。
三年前,何以舟也曾和冯维瑶一起吃过饭,看过电影,甚至于两人还一起看过不少考古的纪录片。来了印山,何以舟才回忆起两人之间的这段过往。他不知道冯维瑶这次又想玩哪一出,如今的他同样玩不起。
不过,比起三年前,何以舟觉得自己至少识时务了。
车开上了通往印山的山路时,清晨开始飘落的细雪终于停了,天色像水墨画里的灰部,被晕染地灰蒙蒙的。
道路两旁是住家,路上看不到人影,光秃秃的树枝萧瑟地升向天空。到了山顶,管理室里也不见人影。
何以舟擡头望着几十级台阶上的建筑,怀疑上方的王陵有没有开门,能不能进去参观。
司机留在车里,冯维瑶和何以舟拾阶而上。
远处的山峦笼在缱绻的雾气里,好似一幅水墨山水画铺陈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