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从来没愿意过
何以舟觉得冯维瑶大概疯了,居然跟他讲这麽隐秘的事情。这两天,他在网上搜了言熹,言熹的生平和作品被他的歌迷们和黑子们八得清清楚楚,车祸死亡也说得很清楚是意外,却没有冯维瑶讲的那些细节。
那天,冯维瑶把他送到那间顶楼的复式後,大约真的气得够呛,连着几天没再出现。
可何以舟不知道是不是被发癫的冯维瑶吓到了,连着好几天半夜里被噩梦惊醒。
在噩梦里冯维瑶像个恶魔般折磨他,逼迫他顺从求饶,否则便瑶弄死他。
又一次半夜醒来,睡意全无後,何以舟苦中作乐地想,他这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两人起初的相遇是在一次酒会上。三年前,他刚出道,照理说他这种新人是轮不到被引荐给冯维瑶这种大资本背景的大佬。他被公司的前辈被带到冯维瑶面前时,感到荣幸之外,还有点钦慕的慌乱。
那天冯维瑶看出了他的紧张,从侍应生的托盘里拿了软饮给他,换下了他手中的红酒。
第一次见面,他眼中的冯维瑶儒雅温文平易近人,几天後,他主动约了冯维瑶吃饭,冯维瑶赴约了。
何以舟天真地忖度,冯维瑶对他的心思应该和苏循差不多。那时,他刚和梁君晔在一起,他单纯地以为认识冯维瑶之後,能给两人多争取一点机会。
然而,冯维瑶只不过把他当做沈筠的替身,他在冯维瑶眼里更只是小小的蝼蚁。那时,他不了解沈冯之间的关系,再加上年少无知,才以为自己可以与冯维瑶像朋友一般平等相处。
何以舟直愣愣地望着天花板,当年他在警察局说被冯维瑶性侵,最後仍然没有立案,不了了之。这事没对冯维瑶造成伤害,他却被曾经相信的美好打了好大一记耳光,像脱了层皮,搞到几乎奔溃,梁君晔忍了三年,才跟他提分手,他其实没道理心生怨怼。
思绪在何以舟的脑海里翻腾,他辗转反侧地睡不着,干脆打开了床头灯。
抱着双膝枯坐到天边泛白,何以舟的神志被房门打开的声音惊醒,擡头看到冯维瑶逆着光走进来,他的心头颤了颤。
冯维瑶侧身坐在床沿上,拉开被子,伸手覆在了何以舟的底裤上。
何以舟按住冯维瑶的手臂,不肯就范。
冯维瑶冷哼一声,直接脱掉了何以舟的裤子,把手上的内裤甩到一边,分开了何以舟的双腿,问:“又和我闹什麽?”
再擡头却瞧见了何以舟仰着头,眼角滑落的眼泪,冯维瑶心底的某处柔软被狠狠地戳了一下,他问道:“哭什麽?”
“你以前也是这麽对沈筠的吗?怪不得他不要你。”何以舟的的脸上挂着泪痕,问出来的话却直刺冯维瑶的心肺。
冯维瑶眼神一凛,沈筠可没这本事,在不朝三暮四的日子对他也是好得没话说,也不会说起话来戳心戳肺的,把他气个倒仰。
何以舟被冯维瑶愤怒地瞪着,他心里有几分发虚地觉得脖子有点幻痛。说沈筠的那句话刚一出口,何以舟便産生了点悔意。没错,他确实怀揣着“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的想法,但他还不想死,他好怕冯维瑶再次失控到要掐死他。
“我只是睡了你,当时你也愿意的。”
“啊?”何以舟愕然地睁大了眼睛,他不知道自己造了什麽孽,让冯维瑶觉得他愿意。
“乖一点,没必要搞得我们像有深仇大恨一样。”冯维瑶拍了拍何以舟的脸。
“你不恨我?”何以舟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几乎要放声大笑起来。听听这冯维瑶说的话,居然讲他们之间没有深仇大恨。没有的话,冯维瑶是什麽心理变态吗?要在床上这麽折磨他?
冯维瑶被问得愣住,恨当然是恨的,但何以舟为什麽要接下这个角色?在差点被恨意和痛苦吞噬後,他没想过和何以舟再有交集。然而,如今他又被勾起了心思,不让何以舟为当年的事情付出点代价,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你不能跟我服个软,让大家都好过点吗?”
何以舟低下头,沉吟了片刻,重新擡起头来,直视着冯维瑶的那双他读不懂情绪的眼睛,缓缓地开口说:“我不愿意,从来没愿意过。”愿意的话,还报什麽警,冯维瑶的脑子不会有什麽毛病吧。何以舟忍着没脱口而出。
不愿意吗?那是好几年前的事情,在冯维瑶的印象里,总以为何以舟是自愿的,即便有什麽不情愿,他也当是欲拒还迎。事後告他性侵,是受他人怂恿的,这个圈子只有这麽大,那年公司准备上市,自然有竞争对手眼红他的发展势头,想拉他下马,三年前,他甚至怀疑过苏循。
而且,他喜欢沈筠在圈子里算不得秘密。何以舟现在和他讲,他不知道这事,从来没有自荐枕席换取资源的意思,报警全然是出于自己被强迫了,和其他的任何人与事都无关。
当年之事摊开来讲到了这种程度,冯维瑶依然神色淡定,语气平静地说:“穿好衣服起来,我在楼下等你,我们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