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疼
半夜收工後,何以舟收到了立场采访冯维瑶的文字最终稿,唐庆留言告诉他,稿件还没正式发表,冯总说先发给他看。
何以舟在手机上一字一句地读完,擦了擦挂在眼角的眼泪,给冯维瑶发了一条微信:看到采访的稿子了,我爱你。加上两只小熊搂着又贴又亲的表情包,亲一下就会冒出一串红色小爱心。
真想立刻和阿瑶贴贴啊!咦,阿瑶换头像了?这是《少年三三》片尾的蓝天和山峦。何以舟拍了拍冯维瑶的微信新头像,看着没有回复的聊天框,心想:这麽晚,一定睡了吧,还好没有一激动直接打电话。
一片漆黑里响起一阵喘息声,枕边的手机骤然亮了起来。喘息声停了下来,冯维瑶瞥了眼锁屏上弹出的消息,没有动。几秒後,屏幕熄灭。
急促的喘息声在重归黑暗的房间里继续着,冯维瑶表情狰狞地蜷缩在被子里,双手死抠着自己的胸口和脖颈,大口地呼吸着,明明大量的空气被顺畅地吸入呼出,他却觉得呼吸不到空气,喘不上气来,这种窒息感折磨得他想死。
一周前的采访做得异常艰难,采访前的一晚,他半梦半醒地几乎没有睡着,原定要去立场做的采访最终改在了怡园。即便如此,那天的采访也没有做完,冯维瑶的状态太差,最後那一部分他和对方做了文字采访。
失眠丶焦虑丶噩梦几乎压垮他,药物已经起不了作用,这一切他不愿和何以舟诉说,而在报道发出前,他更不能倒下。
连续的几个晚上都极其难耐。往往在凌晨四五点後,冯维瑶才迷迷糊糊地睡了几个小时,可惜他在梦中也不得安宁,那种喘不上气的感觉在梦中也不曾放过他,那些曾经变换着恐怖的模样惊扰着他,他辗转反侧地挣扎,苦于无法逃脱,汗渍渍地从噩梦中惊醒。
这一晚冯维瑶同样在四五点後才入睡,却陷在让人恐惧的梦中迟迟醒不过来。
坐公司的车来的唐庆在楼下等到九点多也不见冯维瑶下来,打手机也不接,他的神经立刻绷紧了,让管家拿钥匙去二楼开门。
门锁一开,唐庆一刻也等不了地冲进卧室里,几步跨到大床上,捞起被子里的冯维瑶,来回地晃荡着:“冯总!冯总!醒醒!醒醒!”
随着房间里的灯被打开,冯维瑶睁开眼,迷迷瞪瞪地看不见眼前的人,唯独双眸里蔓延着的惊恐,犹如实质般要从眼中漫出来了。
唐庆定了定神,瞥了瞥床头柜,柜子上是打开的安眠药和精神类药物。他的没有皱了起来:“多久了?今天不去公司了,你跟我去医院。”
“我有吃药。”
“我要看医生的评估。”
“我……”
“别你啊我啊的!你今天必须跟我去医院!”
“等过两天吧。今天报道会发出来。”
“你……你……真是……”好脾气的唐庆气得话都快说不完整了,“全公司的人都盯着呢,少了你一会儿,也出不了事!”
好说歹说的,唐庆把冯维瑶劝进了医院,做完一系列检查和心理量表,没有器质性病变,仍旧是老问题,药还是继续吃着,心理咨询的治疗也要安排上,每两个星期复诊一次。
唐庆抱着冯维瑶的药和病历本,操心得堪比老保姆。
“两周後我再陪你来,你别想躲。”
“行吧。”
冯维瑶满口答应,唐庆满心以为这次总出不了纰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