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群情激愤
她瞄了眼慕松苓手中拎着的药箱,随即转向面前这群面色拘谨的女人,声音清晰地问道:“你们中有送亲人去给山神当新娘的吗?”
话音落下,人群瞬间安静下来,女人们下意识相互对视,最终,所有目光都落在了人群後排的两个女人身上。
那是两个约莫四十岁的妇人,同村里其他女人一样,身形瘦削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脸上刻满了常年劳作与愁苦留下的皱纹,其中一个的颧骨上,还印着一道尚未消退的青紫伤痕,看着触目惊心。
但她心里清楚,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们藏在麻木之下的痛苦与不甘。
被衆人注视着的两个妇人,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由那个带伤的妇人先挪着步子上前两步,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姑娘,你……你是不是有我女儿的消息?我知道的,我家那杀千刀的肯定是把她卖了!山神一直庇佑咱们村子,又怎麽会祸害我们村的姑娘。”
她的话像是打开了某个缺口,另一个妇人也红着眼眶挤上前来,泪水顺着皱纹往下淌:“我家那个畜牲也是!说我女儿是嫁给山神去享福了,享什麽福?我看他是拿我女儿换了银子喝酒!这些杀千刀的做尽坏事,还敢把罪名赖在山神头上!要真有山神,第一个就该把这些畜牲埋进土里!”
妇人的脸色瞬间变得狰狞,双手不自觉攥紧,犹豫了片刻後,又转头看向凌姝越,咬着牙问道:“姑娘,他们现在……是不是真的动不了了?我要是打他,会不会把他打醒,让他又能动手了?”
妇人眼底的恨意是如此触目惊心。
凌姝越赞赏的看她一眼,回答她:“随便打,没关系,打坏了我们帮你丢去後山跟狼群做伴。”
凌姝越的话刚落,那妇人的眼睛瞬间亮了,像燃着了一簇压抑多年的火苗。
她飞快地左右张望了一圈,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村长家院子里,随即朝着站在人群後的村长媳妇扬声喊:“嫂子,借根柴禾用用!”
话音未落,她已经快步冲进院子,从柴堆里抽出一根手腕粗的干柴,攥得紧紧的,转身就朝着自家男人的方向冲了过去。
“啪!”狠狠的一棍冲着左手而去,那是他平日里挥拳打人丶攥着棍子抽她和女儿的手。衆人似乎听到了轻微的骨裂声。
妇人却还没有停手,握着柴禾的手越挥越狠,嘴里还不停歇地骂着,声音嘶哑却充满力量:
“让你卖我女儿!让你把她骗去换银子!”
“让你没事就喝酒打我撒气!”
“没本事的畜牲,就会欺负女人,你该死!”
……
凌姝越有些欣赏她了,动手第一下就绝了男人的还手能力,很会抓重点。
有了她的带头,围观的女人们像是被点燃了引线,压抑多年的恐惧与愤怒瞬间爆发。
她们纷纷冲进村长家的院子,争抢着抽柴禾,原本堆得整齐的柴堆很快就矮了一层。
打骂声丶哭喊声丶柴禾砸在皮肉上的闷响此起彼伏,平日里那些耀武扬威的男人,此刻只能僵在原地承受,连哼都哼不出一声,脸上满是惊恐与难以置信。
村长媳妇自始至终都没上前阻止,只是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原本麻木的眼底竟渐渐多了一丝神采,像是终于看到了期盼已久的景象。
她沉默地站了片刻,终究还是转身走进院子,也抽了一根干柴,快步走向被定在角落的村长大儿子。
柴禾落下时,她的声音带着咬牙切齿的恨:“畜牲,连自己妹妹都卖,老畜牲的种,除了我女儿,没一个好东西!”
这一刻,群情激奋。
她们顾不得这些男人恢复行动能力後会如何报复,也想不起若是打死打残了人该如何善後,只是尽情挥舞着手中的棍子,发泄着这些年来的委屈与怨愤。
她们只知道,此刻手中的棍子每落下一次,心里的委屈就少一分,多年的痛苦就轻一分。
柴禾砸在皮肉上的闷响丶男人眼中的惊恐与绝望,让那些被压抑到骨子里的不甘,终于有了出口。
凭什麽?她们在心里一遍遍地问。
凭什麽她们要日复一日地干最累的活丶吃最少的饭,却要承受丈夫的拳头丶婆家的白眼?
凭什麽她们生来就要被当作“赔钱货”,被随意买卖丶被当作祭品,既护不住自己,还护不住孩子?
凭什麽这些男人好吃懒做,靠着她们的血汗养着,却还能端着“一家之主”的架子,对她们呼来喝去丶动辄打骂?
就因为他们生了一副男人的躯壳,自己是女人吗?
不!
她们,不服!
这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每个人的心里。棍子挥舞得更狠了,哭声里渐渐掺了怒吼,麻木的眼神里燃起了火光。
那是被压迫多年後,终于觉醒的丶想要夺回自己人生的光芒。
不知不觉间,这场积压多年的宣泄已然蔓延开来。
被定在原地的“雕塑”越来越多,全村的男人不知何时都被陆续扔到了这片空地上,一个个或倒或站,成了女人们宣泄怒火的靶子。
而打人的队伍也在壮大,越来越多听到动静的女人从家里赶过来,有的攥着柴禾,有的握着擀面棍,甚至还有人拈起了平日里纳鞋底的粗针,纷纷加入这场迟来的“清算”。
她们不止打自家的男人,还有打别家的男人的,毕竟一个村子中,总是会出一些会祸害乡邻的败类,趁着这难得的机会,正好一并教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