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已是难事,功成未能身退自然也在意料之中,最後派去探子花了不少功夫才勉强将尸骨带了回来。
“若是让他落叶归根,葬在庸城,如何?”
“陛下圣明,小侯爷最惦念的就是故土,葬在那里定然是再好不过的去处。”
“如今哪有什麽小侯爷?”
太监赶紧跪下,自觉掌嘴:“瞧奴才这张嘴哟,实在是不懂事,陛下恕罪。”
皇上挥了挥手:“就这样办吧,你亲自走一趟,千万别走漏了风声。”
毕竟,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万万不能跟刺杀西夷可汗一事扯上关系。
“嗻,奴才这就去安排。”
数日後,庸城城郊出现了一座新坟包,碑上刻字没有名字身份,只单单一个“陈”字。
人生短短几载,他做了一辈子的魏然,临到头来也没有人知晓真实姓名。
他自知不是什麽好人,卑劣到了极点,骨子里流淌的全都是谎言,怀着满腔恨意去往京城,被身後的怨恨逼迫着一步步前行,不少人怜悯同情,更多的人瞧不起看不上。
习惯了这些令人生厌的目光和惺惺作态,却有一个人,劝他自己站起来,挣扎活下去。
或许她根本不记得,不过一句无心之言,甚至都不是对着他说的话。
可偏偏就是这麽荒诞,这样一句话,竟让他至死都没能忘。
私心让他去见了她最後一面,他也想过带她离开,管什麽庸城存亡,一切他都不在乎,这个世上本来也没什麽值得在乎的事情。
最後,却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他这一辈子,死了,也就解脱了。
*
冬去春来,安乐早已回了京城。
宋时窈的身子一天天见好,细心将养下也恢复得差不多。
那场梦醒後,她却渐渐忘记了前世,只剩下一个模糊朦胧的影子,细节被慢慢地抛在记忆的角落。
宋时窈并没有执着于此,反正也是些痛苦的往事,记着又能如何,早该忘了。
她一向精力充沛,病好後便开始着手忙其他的事情。
庸城新建了学堂,但地处偏远难有教书先生,宋时窈闲着也是闲着,便自发把这活揽了过来。
教书先生不是什麽轻松的活,但陆淮序见她做得起劲,精神头一如既往得好,也没阻拦。
可近些日子,她竟难得有些困倦,许是到了春困秋乏的日子。
好在一月前,学堂找来了新的先生帮她,宋时窈便躲懒,给那位新先生打了声招呼,自己在府中窝了一天。
日暮时分,陆淮序一身疲惫回府,见宋时窈一个人坐在院中发呆,上前:“怎麽在这坐着,也不觉得冷。”
他拉过她的手,圈在手中暖着。
宋时窈的反应却有些迟钝,目光从天边的晚霞移到他身上,注视良久。
“出什麽事了?”
陆淮序心中不安。
宋时窈摇了摇头,拉过他的手覆在自己的小腹上,轻声开口:“你说,要给这个小东西取什麽名字才好。”
她眸色温柔,在晚霞的最後一抹馀晖中,笑意安然。
院墙上细弱的枯枝悄然绽开了庸城的第一份绿色,所有的寒冷和难捱在这里止步,往後便是春日灿烂。
正文完。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