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雪宗上方的阴云骤散,清亮的月光毫无阻碍地布满大地。
只有少数修士看见了宗主抱着疑似重伤的大师兄凌空御风,身影是闪现了一下,便消失在横雪山的方向。
温庭树抱着服帖的孟白絮,径直进了孟白絮就寝的西殿。
孟白絮喜爱软被,玉床上铺了三层,温庭树把孟白絮塞进被窝里。
身上的痕迹一出秘境就动用灵力将其愈合,看不见一丝痕迹。
但是身体里面,温庭树有些头疼。
秘境内外,他分得清。
不该鬼迷心窍,听了孟白絮的话,留个尾巴到外面来。
孟白絮装着睡,就等着老东西怎么处理。
半响,温庭树竟然拿起了那根给他做的竹笛。
孟白絮看见棍子就心脏一紧,滚了半圈,后背贴在墙上,双目乌溜溜地盯着温庭树。
温庭树把笛子塞进他手里:“天下流动者皆为水,你可自己试着驭水引导。”
孟白絮有点不好:“要插|进去吗?”
温庭树垂在膝上的手掌克制地握了下又张开:“吹响即可。”
孟白絮:“你出去,我自己弄。”
温庭树:“好。”
等师尊出去之后,孟白絮爬起来研究这根笛子。
师尊亲手给他做的。
横吹笛子竖吹箫,他递到嘴边,缓缓吹响,音律之中自有阵法。
桌上凉掉的茶水,一股脑从壶嘴里钻出来,像一条水龙,径直送进孟白絮张开的嘴巴里。
孟白絮解了渴,又躺下。
门外,温庭树听见声起又落,目光不知投向哪里。
孟白絮刚要睡觉,就见师尊又进来了,坐在他床边,额头一热,右手掌心覆盖上来。
以为他会像凡人那样发烧吗?拜托,他可是堂堂——
不对——温庭树在清除他的记忆!
噢,原来温庭树不是疯了,他是早就打定主意要清除掉他在秘境中的记忆。
温庭树这个掩耳盗铃、道貌岸然的正道魁首,还想跟他做一对纯粹的师徒。
孟白絮闭紧眼睛,秘境中的画面闪过、模糊,又能如何?
他可是秘境主宰,所有秘境发生过的事情,他全都知道。
他倒是好奇,温庭树自己的记忆呢?
孟白絮睡了过去。
温庭树轻轻拍着孟白絮的左肩,睡梦中的孟白絮不知做了什么好梦,哭过的眼睫毛弯起来,嫣红的嘴唇抿出一个满足的弧度。
……
梦里,孟白絮初出诡夜城,对什么都很好奇,也遇到了一个朋友。
他叫李横年,貌不惊人,但莫名给人安心感,也是要去横雪宗拜师学艺。
一路上,孟白絮品尝了各种面食,麻花、芝麻团、甜馕,还喝了酸梅汤,肚子撑到再也吃不下了,偶然间瞥见面食摊子里有个老瞎子在算命,他连忙坐了下来。
“喂,算命一次多少钱?”
老瞎子循着声音望过来:“一次一两。”
“这么贵?难怪你饿得皮包骨头的,一两银子足够我吃遍这条街的面食了。”不过孟白絮是不差钱的主儿,他撑着下巴,“喏,我要去横雪宗找一个人,你猜这个人跟我是什么关系,说对了我再请你算命。”
这里是雍州城,凡人地界,凡人去横雪宗一般是探亲,修士则去拜师。
孟白絮心想,若是老瞎子算出他要找温庭树拜师,给他一两,要是能算出温庭树是他的仇人,再给五两!
老瞎子一通算,道:“小道友要寻的人,正是你的道侣。”
“胡说!”孟白絮拍桌子,“我要去找的人是温庭树,他比我大了五百岁。”
温庭树的名声如雷贯耳,哪怕是凡界三岁小儿,也懂得横雪山有一仙人,名唤温庭树。
老瞎子:“爱信不信,不信拉倒。”
孟白絮咬牙,难怪你穷困潦倒,还想赚钱,不挨拳头就不错了。
“我才看不上老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