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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似曾相识语出惊人（第1页）

自那日“枯木逢春”之后，小白和小青对弟弟的引导越用心，却也更加小心翼翼。她们像守护着一株刚刚破土、带着露珠的嫩芽，既欣喜于它的每一次微小成长，又担忧过于炽烈的阳光或突如其来的风雨会将其摧折。

小玄的力量依旧会在不经意间流露，有时是让一杯微凉的水重新变得温热，有时是让被小青不小心碰掉的茶杯在空中凝滞一瞬，好让她能手忙脚乱地接住。这些微小的“奇迹”逐渐成了日常的一部分，姐妹俩从最初的震惊紧张，慢慢变得能够以更平和的心态去面对和引导。

然而，更让她们心弦频动的，并非这些力量的显现，而是小玄口中开始偶尔蹦出的、那些零碎却精准的词语和短句。那不再是模糊的梦呓，而是清醒时，对着眼前熟悉的事物，脱口而出的、仿佛镌刻在灵魂深处的记忆烙印。

清晨，露珠未曦，小白惯常起得早，喜欢在晨光中于庭院里静坐片刻，调息凝神。石桌上放着一套素雅的青玉茶具，她正垂眸，将沸水注入杯中，冲泡着一种色泽碧绿、散着清冷香气的灵茶。这是近来一位居于昆仑西境的仙友所赠，名曰“寒潭烟”，有宁心静气之效。

小玄被小青牵着小手，睡眼惺忪地从屋里走出来，准备进行他们“晨间感知能量”的小游戏。他揉着眼睛，脚步还有些蹒跚。走到石桌旁时，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小白杯中那氤氲着白色热气和独特冷香的茶汤，小巧的鼻子轻轻抽动了一下。

他忽然停下脚步，仰起小脸，看着小白，伸出小手指着那杯茶，黑亮的眼睛里带着一丝确认般的恍然，口齿比平日清晰了许多：

“姐姐…雪顶…寒翠？”

小白正准备执杯的手猛地顿在半空，指尖微微一颤，险些碰翻了茶杯。她霍然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弟弟。

“雪顶寒翠”——那是很久很久以前，小玄修为大成后，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特意为她去北极雪原深处的万丈雪顶之上，采集那极寒环境中唯一能生长的“寒翠”灵茶的嫩芽。那茶不仅香气清冷卓绝，更能温养她的寒属性妖元，是她最爱的一种茶。自他重伤昏迷后，她便再未喝过，也鲜少有人知晓她这一喜好。

小青也愣住了，蹲下身，扶着小玄的小肩膀，声音里带着惊疑不定：“小玄…你…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她一身青碧色的晨缕，随着蹲下的动作，如同一汪流动的碧水。

小玄被两位姐姐剧烈的反应弄得有些困惑，眨了眨眼，似乎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他看了看那杯茶，又看了看小白，小声地重复了一遍，这次带上了点不确定的试探：“…雪顶…寒翠？姐姐…喝的…”

小白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胀。她放下茶壶，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翻涌的情绪，尽量用平稳温柔的声线回应：“嗯…是，很像雪顶寒翠的香气。小玄还记得…真厉害。”她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指尖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记得？他怎么会记得？那是在他失去的记忆长河里，早已被掩埋的珍珠啊。如今，却因为一杯气味相似的茶，被轻易打捞了起来。

小青的反应则直接得多，她一把抱起小玄，用力在他脸蛋上亲了一口，出响亮的“啵”的一声，笑得见牙不见眼，周身似乎都洋溢起欢快的青色光点：“哈哈！好小子！连这个都记得！不愧是我弟弟！脑袋瓜真好使！”她用额头抵着他的脸蛋，使劲蹭了蹭，“那以后二姐的‘烈焰椒’你是不是也该想起来啦？下次再去偷…呃，去摘老君园子里那棵最辣的宝贝的时候，还得你给二姐望风呢！”

她总是能用最闹腾的方式化解空气中那点伤感与震惊。小玄被她蹭得痒痒，咯咯笑起来，虽然可能并不完全明白“烈焰椒”和“望风”的具体含义，但二姐的快乐感染了他，那点小困惑立刻被抛到了脑后。

小白看着笑闹在一起的弟妹，唇角弯起柔和的弧度，端起那杯“寒潭烟”，轻轻呷了一口。茶香依旧，却仿佛真的品出了一丝久违的、属于“雪顶寒翠”的凛冽甘醇。时光，在这一刻因为弟弟一句无心的呢喃而产生了奇妙的重叠。

午后，别墅侧院的练功场地上，小青一身青碧色的利落劲装，如同一片修长坚韧的青竹叶，手持一柄流淌着青色光晕的长剑，正在演练一套她最得意的“剑法”。剑光纵横，青色的妖力如同汹涌的潮汐又如同凌厉的风刃，随着她的身影腾挪闪动，带起阵阵激荡的气流和尖锐的呼啸声。她身姿矫若惊鸿，剑势时而绵密如雨，时而爆裂如涛，充满了一种灵动而危险的美感。

小白抱着小玄，坐在不远处的凉亭里观看。小玄看得颇为专注，大眼睛跟着那道青色的迅疾身影转动。

一套剑法演练完毕，小青收势而立，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胸口微微起伏，显然用了心力。她对自己的表现颇为满意，潇洒地挽了个青色的剑花，朝着凉亭方向扬了扬下巴，脸上带着“快夸我”的得意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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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刚想开口称赞几句，却见怀里的小玄，歪着小脑袋，眉头微微蹙起，像是在努力思考什么非常严肃的问题。他盯着小青手里的剑，又看了看小青，小嘴抿了又抿，终于，用他那特有的、软糯又带着点含糊不清，却异常清晰的语调说道：

“二姐…剑…慢了…”

“……”

空气突然安静。

小青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僵住，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她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掏了掏耳朵：“…啥？臭小子你说啥？谁慢了？”

小白也惊讶地低头看向小玄。

小玄似乎没意识到自己投下了一颗怎样的“炸弹”，见二姐追问，便更加认真地解释，还伸出小手指比划着：“这里…嗯…转身之后…那一剑…应该更快…”他努力组织着语言，小手在空中划出一道短促而凌厉的弧线，“…‘唰’一下…才好…”

他比划的，正是“剑法”中一招名为“浪叠”的变式，讲究的就是在潮汐般的力量往复中寻找到那个爆的临界点，追求极致的度与穿透力。小青刚才确实在这一招上因为追求剑势的圆满和妖力潮汐的完美衔接，略微滞涩了那么一丝丝，若非对此剑法钻研极深之人，绝难察觉！

小青彻底目瞪口呆了。她握着剑，看看自己刚才站的位置，又看看凉亭里那一脸天真无邪、还在努力比划的小豆丁，一张俏脸表情变幻莫测，从震惊到怀疑，再到难以置信，最后猛地化为一种极其复杂的神情——糅合了巨大的惊喜、被戳破的尴尬以及“我家弟弟果然是个怪物”的骄傲。

“嘿——？！”她拖长了调子，几个大步就跨进了凉亭，周身青色流光一闪，汗渍便已蒸干。她把脸凑到小玄面前，红色的眼眸瞪得溜圆，“小东西！你行啊你！躺了那么久，骨头都没长硬呢，就开始指点起二姐的剑法了？！还‘慢了’？！你知不知道二姐刚才那一下能直接把一片湖的水都给劈开咯！”

她嘴上说着不服气的话，眼睛里的光芒却亮得惊人。她伸出手指，想去捏小玄的鼻子，却被小白笑着挡开。

“弟弟，”小白的声音温柔，带着引导的意味，“那你告诉二姐，怎么样才能更快呢？”她想知道，这仅仅是基于模糊感觉的指摘，还是真的有更深层的记忆在支撑。

小玄被问住了，小脸上露出苦恼思索的表情，黑眼珠滴溜溜地转，小手无意识地抓着自己的衣角，半晌，才泄气般地小声说：“…不知道…就是…感觉…”

是了，是感觉。是千年战斗本能沉淀下来的、近乎直觉的判断力，即使记忆沉睡，身体和灵魂对“正确”和“强大”的感知却先于意识苏醒了过来。

小青闻言，非但没有失望，反而哈哈大笑起来，一把从小白怀里“抢”过小玄，抱着他原地转了个圈，青色的衣袂飘飞：“感觉！对！就是感觉！我家小玄的感觉就是最准的！哈哈哈！二姐听你的，下次再快一点，‘唰’一下！快如青风！让他们谁都看不清！”

她兴奋地抱着小玄，又开始即兴挥地演练起来，只不过这次动作放慢了许多，青色的妖力如同温顺的水流般环绕着两人，一边比划一边叽叽喳喳地跟小玄讲解：“看，二姐这样转身对不对？这样呢？是不是感觉好一点？”也不管小玄听不听得懂。

小玄被她抱着，看着近在咫尺的青色剑光流转，不但不怕，反而看得更加专注，偶尔还会因为小青某个特别流畅的动作而眼睛一亮，出小小的“哇”声。

小白坐在亭子里，看着院子里那如同一大一小、被青色光华笼罩的互动身影，听着小青咋咋呼呼的讲解和小玄偶尔含糊的应和，心中一片温软。弟弟正在以他自己的方式，一点点地回来。不仅仅是力量，还有那些深植于本能中的经验和认知。

傍晚，霞光万道。

经历了白日的“语出惊人”，傍晚时分，三姐弟并排坐在面朝湖泊的露台长椅上，享受着一天中最宁静慵懒的时光。小白在中间，小玄挨着她，小青则大大咧咧地靠在另一边，一条腿还曲起踩在椅子上，姿态随意。她换了一身宽松的青色绸缎家居服，如同慵懒的荷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