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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苏醒的绝望与焚世的怒火（第1页）

洞府内，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无数倍，寂静中只余下夜明珠柔和却冰冷的光晕。

最先苏醒的是小白。意识如同沉船般从深不见底的黑暗海中缓缓上浮，带来一阵剧烈的头痛和全身难以言喻的酥软乏力。她试图调动妖力，却现经脉滞涩，像是被某种温和却绝对强大的力量禁锢过后刚刚松绑。

这种力量残留的熟悉感让她心脏猛地一缩，瞬间彻底清醒！淡蓝色的眼眸豁然睁开，倒映着熟悉的穹顶。

不对！完全不对！

记忆的碎片如冰锥般狠狠刺入脑海——混沌边缘令人心悸的灰雾、小玄那决绝孤寂的背影、他身上散出的既熟悉又陌生的恐怖气息、小青那记带着泪与愤怒的清脆耳光、自己死死抓住他手臂的触感、他那个用力到几乎窒息的回抱、渡送本源时温暖却令人心慌的暖流、他低声呢喃的承诺、以及最后那句温柔却如同审判的“睡一会儿吧”……紧随其后的，是无法抗拒的黑暗。

“小玄！”

小白猛地从石床上坐起，心脏疯狂擂动，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她急促地环顾四周，洞府内一切如常，静谧得可怕，除了她自己紊乱的呼吸和心跳声，再无其他声息。

身边，小青依旧沉沉睡着，眉头紧紧蹙起，仿佛陷入了极不安宁的梦境，眼角还残留着清晰的泪痕，即使在睡梦中，她的双手也死死攥着云锦薄衾，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而他……不在。

哪里都感受不到他那独特而强大的气息，整个洞府空旷得让人心慌。

“小青！醒醒！小青！”小白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她用力推搡着身边的妹妹，一种近乎灭顶的不安感攫住了她。

“嗯…姐姐…别闹…”小青迷迷糊糊地嘟囔着，红瞳勉强睁开一条缝，带着浓重的睡意和被打扰的不满，“让我再睡会儿…好累…”她的抱怨声戛然而止，几乎是同一时刻，所有被强行中断的记忆轰然回归。她像被针扎了一样猛地弹坐起来，动作剧烈得差点撞到小白的下巴。

“小玄呢？！那个混蛋跑哪儿去了？！”她厉声喝道，目光如同最锋利的刀子，瞬间扫过洞府的每一个角落，红瞳中的睡意被彻底惊醒，取而代之的是锐利、惊慌和一种即将爆的怒火，“我们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在混沌边缘吗？！”

姐妹俩猛地对视，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恐惧与那几乎要将人吞噬的不祥预感。

小白强压下喉咙间的硬块和眼眶的酸涩，目光猛地落在枕边。那里，安静地放着四片巴掌大小、闪烁着幽暗玄光、质感冰凉如玉却又坚不可摧的鳞片，以及一封折叠得整整齐齐、以法力书写、墨迹仿佛犹未干透的信笺。

那鳞片上蕴含的磅礴守护之力与她们心脉处悄然运转的力量同源共鸣，让她们瞬间明悟——这正是她们昏迷前，小玄放在她们心口的东西！他留下了额外的护心鳞！

而那封信……

小白的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冰凉一片。她伸出手，极其缓慢地、仿佛害怕触碰什么可怕真相一般，拿起了那封信。

小青一把将信夺了过去，急切地展开，声音又急又冲，带着压抑不住的火气：“写的什么？！是不是又留下一堆花言巧语来骗我们！这个言而无信的大骗子！”

然而，当她看清信纸上那力透纸背、每一笔都透着冰冷决绝又沉重如山的字迹时，她的声音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扼住，瞬间哑火，只剩下急促的呼吸声。

「姐姐，小青：

见字如吾。

当你们看到这封信时，我应已踏入时空乱流，去往一个我必须去的节点。无需为我担忧，我自有分寸。

有些事，我必须去做。有些因果，必须由我去了结。具体缘由，请恕我此刻无法详述，知晓过多于你们无益，反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原谅我的不告而别，原谅我的欺骗与隐瞒。我知道，此举必定伤你们至深，尤其是小青，那一巴掌…我该受。但请相信，我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我们能有一个真正自由、无忧的未来。

护心鳞乃我以本源炼制，共四片，予你们各两片，危难之时或可护你们周全。见此鳞如见我，务必贴身携带，切勿离身。

勿寻我。时空之路危险重重，非你等所能涉足。安心在洞府等我归来。我向你们保证，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活着回来。届时，要打要骂，悉听尊便。

——不孝弟，小玄，绝笔。」

“呵…呵呵……”小青看着信，先是出低低的、充满难以置信的冷笑，肩膀开始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随即，那冷笑变成了压抑的、如同受伤孤狼般的呜咽，最后彻底爆为撕心裂肺的哭喊与怒骂！

“混蛋！骗子！王八蛋！！”她猛地将信纸揉成一团，仿佛那是什么毒蛇猛兽，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在地上，甚至还想上去踩两脚！

“说什么为了我们！说什么勿寻！放屁！全是放屁！自以为是！自作主张！”她像是瞬间被点燃的烈火，猛地跳下石床，红瞳中燃烧着熊熊怒火与滔天的委屈，体内压抑的妖力因极致的情绪而失控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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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

旁边一张用整块暖玉雕琢而成的石桌当其冲，被她含怒一掌拍得粉碎，玉屑四溅！

噼里啪啦！

墙壁上悬挂着的一柄装饰用的古剑被她一把扯下，连同剑鞘一起狠狠掼在地上，瞬间断裂！

多宝格上的瓷瓶、玉器、灵植盆栽…所有触手可及的东西，都成了她泄怒火的牺牲品，被她尽数砸毁、掀翻、踩烂！顷刻间，原本雅致温馨的洞府变得一片狼藉，碎屑纷飞，如同被风暴席卷过一般。

“一次又一次！总是这样！自以为是为我们好！什么都不告诉我们！把我们当什么了？！累赘吗？！需要他保护的金丝雀吗？！”她一边疯狂地破坏，一边哭，一边声嘶力竭地骂着，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混合着飞扬的尘土，在她娇艳俏丽的脸上划出狼狈不堪的痕迹。

“千年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誓不会离开！誓不会再骗我们！都是骗人的！骗人的！我恨你！小玄！我恨死你了！呜啊啊啊——！”她最终力竭般地跪倒在废墟之中，双手捂着脸，放声痛哭，哭得浑身剧烈颤抖，哭得撕心裂肺，几乎要喘不上气。那哭声里，充满了被至亲之人再次抛弃的绝望、被欺骗带来的钻心疼痛，以及那深入骨髓的恐惧——恐惧他这一去，便真的是永诀。

小白没有阻止她。她只是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妹妹如同困兽般泄。她脸上的血色早已褪尽，苍白得如同初雪。她纤细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像是寒风中凋零的花。她缓缓地、极其艰难地俯下身，从冰冷的、布满碎屑的地上，拾起那被揉皱得不成样子的信纸。

她一点点，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将其抚平，每一个动作都仿佛耗尽了全身力气。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烧红的、淬了毒的匕，狠狠地、反复地剜刮着她的心脏。

“勿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