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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兴师问罪（第1页）

看着眼前两个粉雕玉琢、却偏要摆出姐姐架势的“小”人儿，小玄心中那股因丹药而起的火气，奇异地被一种混合着荒谬与柔软的情绪冲淡了。尤其是小白，明明身体变成了四五岁的女童，淡蓝色的眼眸里却还努力维持着往日的清冷镇定，偏偏那微微嘟起的脸颊和因困扰而轻蹙的小眉头，让她看起来更像一个在赌气的玉雪娃娃，惹得小玄手指蠢蠢欲动，很想再捏一捏那看起来就手感极佳的小脸。

他强压下笑意，举起双手做投降状，金色的眼眸里流光溢彩，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纵容：“好了好了，不叫就不叫。”他从善如流地改口，“那么，两位……呃，姐姐，”这个称呼出口，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果然，换来小青一个“算你识相”的傲娇眼神，而小白微微紧绷的嘴角也几不可察地放松了些许。

“我先去趟兜率宫，”小玄收敛了些许玩笑的神色，说道，“找老君问问清楚，这药效到底要持续多久，有没有什么稳妥的解法。”

一听他要独自前去，小青立刻不依了。她上前一步，伸出肉乎乎的小短手，一把抓住小玄的裤腿，仰起头，赤瞳圆睁，里面写满了不乐意和跃跃欲试：“我也要去！我要亲自问问那个白胡子老头，干嘛给我们吃这种奇奇怪怪的丹药！”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气势，可惜那奶声奶气的音调，配上她现在只到小玄大腿的身高，实在是毫无威慑力，反而像只张牙舞爪的幼猫。

另一边，小白也轻轻拉住了他另一侧的衣角。她仰着小脸，淡蓝色的眼眸如同浸在水中的琉璃，清澈见底，里面清晰地映着担忧：“那太上老君毕竟是三清。你此去……莫要太过冲动，平白起了冲突。”她虽身变小，但那份深入骨髓的周全思虑却未曾减弱分毫，第一时间考虑的是小玄的安危。

小玄低头，看着这一左一右几乎挂在自己身上的“小挂件”，心中因丹药而起的最后一丝愠怒也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暖融融的，被全然依赖和信任的满足感。他蹲下身，与她们视线平齐，语气不自觉地放得极柔，带着安抚的意味：“放心，我就是去问个明白，弄清楚情况就回来。你们现在这样子，跟我出去也不方便，万一磕着碰着，我可是要心疼的。乖乖在家等我，好不好？”他边说，边伸手，极其自然地将小青额前一丝散落的墨轻柔地别到她那小巧的耳后，动作熟稔而温柔。随后，他又看向小白，金色的眼眸里满是令人信服的笃定，“我保证，尽量不跟他动手，就问清楚药效和时限，很快就回来。”

小青嘟起了粉嫩的小嘴，脸上写满了不情愿，但她也低头看了看自己明显短了一截的手脚，知道以现在这副模样跟去，恐怕真会成为累赘。她只好不情不愿地松开抓着小玄裤腿的手，哼哼唧唧地妥协道：“那……那你一定要快点回来哦！要是那老头不肯老实交代，你就……你就想办法拔他几根胡子，给他个教训！”

小白则没有说话，只是仔细地、认真地看了看小玄的眼睛，仿佛要确认他话语里的真诚。片刻后，她才轻轻松开了攥着他衣角的小手，点了点头，声音虽轻却清晰：“万事小心，我们在这里等你。”

安抚好这两位瞬间变得异常粘人的“小”姐姐，小玄这才站起身。他脸上那面对姐姐们时的柔和瞬间褪去，深吸一口气，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锐利与微恼。转身，空间泛起一阵微不可察的涟漪，他的身影已如同水滴融入大海般，悄无声息地从客厅消失。

……

太上老君的丹房内，紫金八卦炉巍然矗立，其下的六丁神火安静地燃烧，跳跃的火苗将炉身映照得流光溢彩。氤氲的丹气与各种珍稀灵材融合而成的奇异药香弥漫在空气中，沁人心脾。老君刚将一炉新近炼成的“九转蕴神丹”小心翼翼地封入羊脂玉瓶，正准备坐到蒲团上歇息片刻，品一口刚沏好的悟道茶，就感到一股极其熟悉、却又带着明显不善与怒意的气息，毫无征兆地陡然出现在丹房之内。

他讶然回头，正好看到小玄阴沉着一张俊脸，一步从虚空中踏出。那个原本装着“返璞归真丹”的朴素白玉空瓶，被他带着一股子火气，“啪”地一声重重按在了旁边一个摆放着无数珍稀灵材、流光溢彩的玉架之上，力道之大，让那看似稳固的玉架都明显地晃了几晃，引得架上几个玉盒出清脆的碰撞声。

“老君！”小玄的声音几乎是咬着后槽牙挤出来的，那双平日里或慵懒或戏谑的金色眼眸，此刻却燃着两簇显而易见的火苗，紧紧盯着太上老君，“你给的那劳什子‘返璞归真丹’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两位姐姐如今变成了四五岁女童的模样！身形缩水，言行皆幼！你今日必须给我一个明白的解释！”

太上老君先是一怔，目光扫过那空空如也的玉瓶，又落在小玄那副明显是兴师问罪、甚至有点气急败坏的模样上，脸上非但没有流露出丝毫惊慌或歉意，反而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一般，缓缓地、缓缓地绽开一个极其浓郁、甚至带着点“果然如此”和“得偿所愿”意味的灿烂笑容。他抚掌，连那雪白的长眉都愉悦地抖动起来，声音里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愉悦：“哎呀！果真如此？妙哉！真是妙哉啊！哈哈哈！此丹效竟这般显着可爱？老道我也只是依据那上古残方推测其效，未曾想，二位姑娘服下之后，竟是返本还源至如此……如此天真烂漫的年岁！实在是……哈哈哈，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妙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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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毫不掩饰、甚至堪称兴高采烈、幸灾乐祸的反应，如同往滚油里泼入了一瓢冷水，彻底点燃了小玄一路压抑的怒火。小玄额角青筋“突突”直跳，一步逼近，周身那凛冽气息不自觉地弥漫开来，使得丹房内温暖的药香都为之一寒。他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气，几乎是低吼出来：“可爱？！老倌！你管这叫可爱？她们如今连路都走不稳当，举手投足皆是稚童形态！你赠丹之时为何含糊其辞，不言明具体药效？酿成此等令人啼笑皆非的局面，你竟还在此抚掌嬉笑？简直是为老不尊的老顽童！”

“嘿！”太上老君被他这一句“老顽童”叫得，那保养得极好的雪白胡须都气得翘了起来。他本就因这“返璞归真丹”药效如此“完美”而心情极佳，此刻被小玄这般指着鼻子斥责，那点深藏于平和表象下的顽童心性彻底被激了出来。他把手中刚拿起的拂尘往臂弯一搭，瞪着眼睛：“你这不识好歹的小蛇！老道我耗费心神炼此奇丹，乃是一片好意，望尔等能暂忘修行烦忧，体验一番赤子之心，重拾本源纯真！谁让你家那两位姐姐好奇心那般重，不等你这当弟弟的弄清楚状况，就急急服下？如今倒来怪我赠丹不明？还敢出言不逊，直斥老道为老顽童？真是岂有此理！今日老道说不得便要替你那不知在何方的长辈，好生教训教训你，什么叫尊师重道，长幼有序！”

“替我家长辈？我便是自家长辈！”小玄气极反笑，周身玄冥之气已开始丝丝缕缕地逸散，将周围的空间都冻出细微的冰晶，“要打便打，哪来这许多冠冕堂皇的废话！正好，我也许久未曾活动筋骨了！”

“来就来！怕你不成！”太上老君也是说动就动，竟是直接袖子一撸，露出了半截莹白如玉的手臂，全然没了平日那三清至尊庄严宝相，活脱脱像个被点燃了引线的炮仗，一点就炸。

两人目光在空中碰撞，仿佛有实质的电光火石闪过。同时冷哼一声，身形一晃，便已撕裂了丹房稳固的空间，下一瞬，双双遁入了那无边无际、法则混乱、色彩迷蒙的混沌之中。

甫一进入混沌，太上老君便不再留手。袖袍一展，太极图应声飞出，见风即长，化作遮天蔽日的巨大卷轴，金光万丈，道韵流转，瞬间定住翻滚的地水火风，演化清浊阴阳，带着无可抗拒的磅礴大势，朝着小玄当头笼罩而下！所过之处，混乱的混沌气流都被强行抚平、归序。

小玄眼神一凝，面对这开天至宝，也不敢有丝毫大意。他冷哼一声，周身玄冥之气轰然爆，如墨色潮汐般汹涌而出，极致的冰寒瞬间弥漫，将他周身方圆百里的混沌空间都冻结出片片诡异的冰晶虚空，连时间流都似乎变得缓慢粘稠起来。他不闪不避，右拳紧握，纯粹到极致的力量裹挟着他对空间法则的深刻理解，一拳挥出，没有花哨的光芒，只有扭曲的空间波纹和仿佛能破碎一切的恐怖力道，硬生生地撼向那镇压而下的太极图！

“轰——！”

无声的巨响在灵魂层面炸开。金光与玄黑之气在混沌中猛烈碰撞、侵蚀、炸裂，搅动着亿万里混沌气流，仿佛要将这片永恒的虚无都重新开辟。若非此地乃是万法不存、万物归墟的混沌，只怕这股碰撞的余波，早已引得三界震荡，万灵惊惧。两人皆是屹立于三界顶峰的存在，此番动手虽都心有默契，未曾动用毁天灭地的杀招，但举手投足间的威能，也已堪称惊世骇俗。

小玄心中惦记着家里那两个变成幼童、需要人看顾的姐姐，心下不免有些焦躁，出手间愈凌厉迅疾。他身形如鬼魅，在混沌中几个闪烁，巧妙地避开了太极图最主要的笼罩范围，下一刻，已凭借其冠绝三界的空间神通，瞬间出现在老君侧后方不足三尺之处！蕴含着先前怒意与此刻焦躁的全力一拳，毫无花架地直取太上老君那仙风道骨的面门！

太上老君毕竟年岁久远，更多精力用于炼丹悟道，于这等近身搏杀、电光火石间的反应，终究比小玄这历经无数战斗磨砺出来的实战派慢了半拍。仓促之间，他只来得及猛地侧头避让。

“嘭！”

一声闷响。虽避开了正面，但那凌厉的拳风仍是结结实实地擦过了他的左脸颊。顿时，一股酸麻剧痛传来，太上老君“哎哟”一声痛呼，下意识地捂住了左眼，不用看也知道，那里定然迅浮现出一个清晰无比的乌青印记。

“臭小子！反了你了！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尊老爱幼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老君气得哇哇大叫，只觉得面上无光，尤其这乌青眼实在有损他形象。

恼怒之下，他心念急催，那悬浮于混沌中的太极图骤然回转，巨大的图卷边缘闪烁着锐利的金光，仿佛化作了开天辟地之初的第一道锋芒，带着切割万物、划分阴阳的道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扫向小玄的后背！

小玄刚一击得手，旧力已尽，新力未生，面对这含怒而来的太极图一击，竟是躲闪不及！他只得猛提一口玄冥真气，硬生生凝聚于后背，选择硬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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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如同惊涛拍岸，又似金铁交鸣。太极图的边缘重重扫在小玄的后背之上。尽管那磅礴的玄冥之气瞬间涌动，化解了绝大部分的切割与冲击力道，但那股蕴含在至宝之中的恐怖力量，以及那锐利道韵的余波，仍是透体而入。一阵火辣辣的剧痛从小玄后背蔓延开来，他可以肯定，那里绝对留下了一大片不比老君脸上好看到哪里去的乌青。

两人各自挨了对方结结实实的一下，在翻涌不休的混沌之中暂时停手，微微喘着气对峙。混沌之气在他们周围嘶吼、奔腾，却又不敢靠近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