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里拿着一杯东西,放在离她最近的把杆上,转身就要走。
“等等!”周玉梨脱口而出,声音带着运动后的沙哑,像被折断翅膀的天鹅。
成心的脚步顿住,背对着她,肩膀微微绷紧。
他极轻微地点了下头,然后快步走了出去,关门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周玉梨捧着温热的牛奶,指尖感受着那股温暖,像握住了寒夜里唯一的光源。
她忽然觉得,这偌大的、有时显得冰冷的校园,因为某个沉默的注视,而有了温度。
林薇——她形影不离的闺蜜兼舞伴,在舞蹈房换衣服时,神秘兮兮地凑过来。
林薇“路过能路过出那么多画?把你那股清冷劲儿全画出来了。不过嘛……”她拖长了调子,促狭地眨眨眼,“人家可是竞赛班的宝,前途无量,你俩……门不当户不对哦?”
林薇的调侃像一根针,刺破了她心头甜蜜的泡沫。
周玉梨低头看着自己因常年练功而略显粗糙的脚趾,那是艺术牺牲的痕迹。
又想起成心那双握笔的手,骨节分明,干净修长,写满了解不开的物理公式。
一种微妙的、混合着甜蜜与不安的情绪悄然滋生。
艺术节前一周,她独自在空荡的舞蹈房反复练习一个关键的旋转衔接动作,总是差那么一点流畅。她烦躁地踢开脚边的舞鞋。
门开了。又是成心。他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他的素描本,有些局促。
成心“那个……”他的声音很轻,“你的重心……是不是太靠后了?转的时候,支撑腿的膝盖要再绷紧一点,像……像一根钉子钉在地上。”他一边说,一边无意识地用脚尖在地板上比划了一下那个力学支点的位置。
周玉梨愣住了。
她依言调整,旋转果然变得稳定而流畅了许多。
她惊喜地看向成心,第一次在他眼中看到了除了躲闪之外的东西——一种分享了秘密知识的、腼腆的光亮。
周玉梨翻开本子,最新一页画满了她刚才练习时的各种分解动作草图,旁边用极小的字标注着“重心偏移-o。5°”,“支撑力不足”,“建议核心收紧,想象头顶有根线向上提”。
严谨得像个物理实验报告,却又笨拙得可爱。
艺术节当晚,《初雪》大获成功。
周玉梨谢幕时,她汗湿的黑贴在雪白的颈项上,清丽动人。
目光习惯性地投向观众席后排那个熟悉的角落。
成心果然在那里,眼神明亮如星。
周玉梨朝他微微颔,嘴角弯起一个只有他能懂的弧度。
她回到后台卸妆,包里多了一个用素净牛皮纸仔细包好的小方盒。
打开。
里面静静躺着一枚小小的樱花标本。
花瓣粉白,脉络清晰,被透明的薄膜小心封存。
樱花,象征着易逝的、纯洁的、最美丽的瞬间。
下面压着一张字条,依旧是那熟悉的字迹,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用力,仿佛刻进纸里
玉梨,恭喜。
——成心
这一次,他终于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周玉梨捏着那枚小小的樱花标本,指尖传来微凉的触感。
她知道,有什么东西,在这个寒冷的冬夜,悄然绽放了。
不再是单方面的注视,而是两颗年轻的心,在彼此确认的坐标里,找到了共振的频率。
春天,真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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