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场时,外面下起了小雨。
成心脱下校服外套罩在两人头顶,护着她跑向公交站。
他的手紧紧搂着她的腰肢,刚才在黑暗中大胆侵犯的指尖,此刻却又恢复了单纯的温度。
周玉梨靠着他湿漉漉的臂膀,心里却像揣了个小太阳,暖烘烘的。
老樱树在初春再次绽放,粉白的花瓣如雪纷飞。
他们常常在树下的长椅上,分享一副耳机。
阳光透过花枝的缝隙洒下来,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跳跃的光点。
然而,现实的阴影,总在不经意间悄然蔓延。
玉梨家中的气氛,越来越不对劲。
深夜压抑的低语,渐渐升级为白天毫不避讳的激烈争执。
那些尖锐的指责、冰冷的沉默、摔门而去的巨响,像一根根细小的针,日夜不停地刺穿着周玉梨的心。
她开始习惯性地晚归,宁愿在舞蹈房多待一小时。
她眼下的乌青更深了,笑容少了,有时会突然走神。
一个周末的傍晚,她僵在门口,听见父亲暴怒的吼声“……她那个舞蹈,能当饭吃吗?艺术生,文化分又上不去,以后怎么办?指望她跳舞养家?”
巨大的委屈和羞辱感涌上来,她猛地转身,冲下楼去。
成心凭着直觉,在离玉梨家不远的一个公交站台,找到了蜷缩在长椅上的她。
他什么也没问,只是走过去,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肩上,然后在她身边坐下。
玉梨过了很久,玉梨才抬起头,脸上泪痕未干,声音沙哑“成心……我是不是很没用?除了跳舞,什么都做不好?”
成心(理智与温柔)他的心像被狠狠揪了一下。
他转过身,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玉梨,你跳舞的样子,是我见过最美的光。它不是没用,它让你成为你。这就够了。”他伸出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其他的,有我在。别怕。”
他紧紧抱住她,任由她的泪水浸湿他的校服前襟。那一刻,他多么希望自己有足够的力量,能替她挡住所有的风雨。
五月下旬,一个闷热得令人窒息的午后。
周玉梨回到家门口,是敞开的门和满地的玻璃渣子。
她的心莫名一沉。
父母的颤抖与潦草,通知她一个晴天霹雳公司资金链彻底断裂,全家必须立刻、马上迁往h省。
她的学籍,也将以“高考移民”的身份转入h省。
s市?a大?海边的日出?……所有关于未来的蓝图,在这一刻轰然倒塌,碎成齑粉。
反差张力(自卑与光芒)巨大的恐慌和绝望瞬间将她淹没。
她想起父亲那句“指望她跳舞养家?”,想起自己岌岌可危的文化课成绩。
她不能拖累他。
他值得更好的未来,一个没有她这个“负担”的、光明坦荡的未来。
那份自卑和无力感,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她的心脏,越收越紧。
她甚至不敢想象,当他在s市的校园里意气风时,自己却在千里之外的陌生城市苦苦挣扎的样子。
泪水无声地汹涌而出,模糊了视线。
周玉梨站在家门口满地的玻璃渣子前,做出了她一生中最决绝的决定。
她不能将家庭的巨债和前途的无光,变成成心光明未来上的绊脚石。她必须割裂,而割裂的方式,必须彻底,无法挽回。
她深吸一口气,拨通了他的电话。
玉梨“成心,”她的声音异常平静,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温柔,清冷如玉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今晚……能来老地方吗?江边。我有话跟你说。”她没说是什么话,也没给他追问的机会,便挂断了。
那一夜,月光如水,静静流淌在宽阔的江面上。晚风带着初夏的暖意,吹散白日的燥热。江堤的阴影,成了禁忌之爱的天然屏障。
成心如约而至,白皙的校服衬衫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干净。他带着一丝困惑和隐隐的不安。
周玉梨梨站在江堤的阴影里,清冷的眼眸里带着不顾一切的决绝。
看到他走近,她没有说话,只是上前一步,紧紧抱住了他。
她的拥抱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力度,仿佛要将自己嵌入他的身体。
成心愣住了,随即感受到她微微的颤抖和压抑的哽咽。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怎么了?玉梨?”
周玉梨没有回答,只是仰起脸,用尽全身力气吻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