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他是学弟,还是因为什么其他的感情呢?
裴迹不敢多想。
他怕是奢望,也怕是一场空。
怜悯也好,可怜也罢,又?或是某种说不清的情愫,就算是楚听寒真有这些感情,以他现在的身份和处境,他也不敢去接受了。
裴迹一晚没睡,在客房的床边上枯坐一夜。
等?天亮就走,自己烂没关系,但他不能再拖累楚听寒。
天边泛起鱼肚白,黑夜逐渐被白日替代,当?第?一缕阳光照在裴迹身上的时候,他立刻起身想要离开。
客厅里忽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是张婶起床了。
裴迹想起昨天热情的场面,怕被再次被张婶拦下,只好把?刚开了一丝的门缝关上,拧着眉想一个能够离开的合理借口?。
不多时后?,楚听寒也起床了,客厅里响起谈话声,话音一落,楚听寒便出门了,几分钟后?楚听寒又?再次回来,脚步有些乱,隔着门,裴迹还隐约听到一道可怜的哼唧声,有点?像小?狗。
不过不管是什么都不重要了,他现在只想赶快走,趁着自己还没和楚听寒扯上关系,越早离开越好。
他想好措辞,推开客房的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楚听寒循声望过来,看见一张毫无血色的脸,裴迹的神情凝重,眼眸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眼底一片乌青,不用想就知道这人大概率一夜未眠。
有心事吗?
楚听寒看出来他想要离开,面色微不可察地一变,在裴迹将要开口?的前一秒先问道:“你要走?”
裴迹脚步一顿,沉默地点?了一下头。
楚听寒似是猜到他的顾虑,不由?得皱紧眉头:“这里安保很好,狗仔和记者都进不来,没有人能拍到的。”
裴迹垂着头:“我知道。”
但他还是要走,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让人知道是楚听寒收留了他,网上那群人指不定如何借题发挥。
他昨天晚上才刚刚得知,楚听寒现在的处境也不乐观,在他被关去参加选秀的这段时间里,楚听寒的风评也在变差,许多人都斥责他不爱惜羽毛。
如果再让人知道楚听寒还和塌房爱豆搞在一起,不知道他们会骂得有多难听。
楚听寒比他站得还高?,圈里想要将他从神坛拽下的人数不胜数,他不能再给楚听寒添乱了。
他必须要走。
深秋清晨的寒风带着露水和寒意又?潮又?冷,顺着窗户吹进屋内顷刻间便夺走了室内一大半的温度。
偌大一个别墅内静得吓人,只有小?狗可怜的哀叹声,让人听着着实揪心。
片刻后?,楚听寒先冷漠开口?打破沉默,他先低头看了一眼怀里脏兮兮的小?白狗,又?抬眸将目光停留在裴迹身上:“我即将出国?,工作繁忙,没空养一只刚断奶的小?狗,张婶又?刚和我告了假,既然你也要走,这里没人能救它,那我还是把?它重新扔回去吧,看看待会儿有没有好心人再把?它从垃圾桶里捡出来,能不能活听天由?命吧。”
说完,楚听寒抱着奄奄一息的小?脏狗就要往外走。
小?狗像是知道自己又?要被抛弃,难受的哼唧声越来越大。
裴迹不忍心抬头去看,看见它被雨水淋湿黏在一起脏兮兮的皮毛,尾巴根上还烫着一根烟头,小?小?的一团身躯上竟然没有一块好肉,甚至连喘气都十分费力,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
小?狗生命垂危,如果现在把?它扔出去,估计活不了多久了。
裴迹看着可怜的小?狗莫名其妙地感同?身受,又?觉得这只还没有半个胳膊长?的小?狗比他还要悲惨许多。
在楚听寒还有半步就要出门的时候,裴迹还是不忍心地开口?:“等?等?。”
“……我养。”
他能听出来楚听寒的话里有道德绑架的意思,但他还真就吃这一套。
不是因为有多大的善心,只是因为此情此景让他想起好多年前他被养父母抛弃的时候。
那时候养母嫌弃他是困住自己的累赘,养父又?觉得养子会夺走他的家产,只想要一个与其血脉相连的亲生儿子,对他出奇地不信任。
多可笑,以家人身份相处数十年,从小?把?他养到大,可等?两人离婚的时候两边竟然没有一人真的把?他当?成儿子看待,没人想要他。
不过好在那时候他已经长?大了,就算没人要他也能活得很好,可是这只奄奄一息的小?脏狗呢,没人要可能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他忽然同?情心泛滥,稀里糊涂地把?小?狗从楚听寒怀里接了过来。
楚听寒松口?气,以为终于?劝他留下。
哪成想下一秒楚听寒看见他抱着小?狗,倔强地表示他还是要走,带着小?狗一起走。
楚听寒不懂他到底为什么非要走,在这里待着不好吗?这里既没有狗仔和记者打扰,又?不用担心被房东赶走。
就像那天他听见裴迹那一声客气又?疏离的“楚老师”一样,他总是不清楚裴迹到底在想什么。
裴迹的状态看上去太差了,和当?时在舞台上意气风发的主唱判若两人,楚听寒担心他出事,拦在门前就是不肯让他走。
楚听寒用了上千个借口?,编了上万个谎话才把?人留住,裴迹好不容易不走了。
裴迹的眼眸藏在碎发的阴影里:“房租多少,我打给你。”
“……什么?”楚听寒一愣,没想到他会在意这些。
“我租你的房子,不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