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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火熄了灰还烫（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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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九龄心头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恭敬地躬身，任由她离去。

待四下无人，他迅从书案下抽出另一册早已备好的抄本，这册是“伪本”，里面关键的剂量和时辰都被他刻意改动过。

他将伪本混入即将归档的卷宗，然后，将那份真正的、一字不差的《防疫八法》真本，藏进了角落里一个废弃的尚药局药柜夹层中。

做完这一切，他故意让一小截用来标记的丝线头，从夹缝中微微露了出来，像一个不经意的疏忽，却是一个致命的诱饵。

当夜，一道黑影果然潜入档案房，精准地取走了夹层中的真本。

而她不知道的是，药柜对面的房梁阴影里，东厂的暗哨早已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风暴从未停歇，只是转入了更深的暗处。

南苑宫女的住处，小杏儿正带着几个新晋的防疫助手，给众人分沈知微设计的竹炭滤水布。

一个管事的老嬷嬷却把手一背，冷笑道：“什么劳什子布片片，能比得上太妃娘娘亲赐的平安符？我们这儿的人，人手一道，百毒不侵！”

小杏儿没有争辩，她那张曾被疫病折磨过的脸上，透着一种乎年龄的平静。

“嬷嬷说的是。只是这滤水布是沈掌医的将令，奴婢们不敢不从。不如这样，您挑两位信得过的人，用这布七日。奴婢也请两位曾饮过旧井水的姐妹过来，每日对比，七日后，是符纸灵验，还是这清水养人，一看便知。”

她的方法简单，却直击要害。

第三日，老嬷嬷那边便有一名宫女起了高热。

小杏儿当着所有人的面，不顾那宫女的哭闹，一把撩开她的衣袖。

只见光洁的手臂上，赫然出现了几点浅淡却扎眼的紫斑！

“嬷嬷，您看，”小杏儿的声音清亮而有力，“符纸，挡得住这个吗？”

满场死寂。

方才还笃信不疑的宫女们，看那紫斑如同看见了催命的阎王，纷纷后退。

那老嬷嬷更是脸色煞白，怔在原地，半晌，嘴唇哆嗦着，颤声问向小杏儿：“那……那我们该怎么活？”

一句话，问碎了满院的侥幸。

深夜，掌医司灯火通明。

沈知微正在翻阅从宫中各处送来的疫情快报。

她的眉头越皱越紧。

除了集中爆的浣衣局，掖庭、针工局，甚至是一些偏远的膳房，都出现了零星的热记录。

但这些记录，无一例外，都被各宫管事以“体虚失调”、“偶感风寒”为由，草草记下，并未上报。

她霍然起身，提着灯疾步走到墙上那副巨大的皇城堪舆图前。

她手执朱笔，将所有出现热记录的地点一一圈出。

一个个红圈，看似分散，毫无关联。

但当她将浣衣局那口被投毒的废井也标记上去后，一个诡异的脉络，赫然浮现在眼前——所有出事的地点，无一例外，都共用着源自宫墙西隅的几处地下水源！

而那里，正是三十年前，京郊柳村爆大疫，地方官上报“瘴气蔓延，鬼魅作祟”的相似方位。

窗外，寒风呼啸，卷起枯叶，拍打在窗棂上，出“沙沙”的声响。

室内的烛火被风带得剧烈摇曳，将她的影子在墙上拉得忽长忽短。

沈知微的呼吸微微一滞，她低声自语，声音轻得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散：

“不是巧合……绝对不是巧合……是有人，知道怎么让一场精心策划的瘟疫，看起来……像一场天灾。”

她死死盯住那片被圈出的西隅之地，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冰锥般刺入脑海。

一个地方，不会无缘无故地，两次成为“天灾”的靶心。

除非，这“天灾”本身，就是可以被复制的人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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