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医女立即动手,用随身带来的细筛,将一堆堆灰烬小心翼翼地过滤。
很快,更多的证据被找了出来。
半个烧焦的标签残片,被阿蛮从一堆骨灰般的粉末中拾起。
沈知微用镊子夹起那枚残片,吹去浮灰,灯光下,几个依稀可辨的蝇头小楷让她浑身一震——“安宫牛黄丸·丙午批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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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午年!
正是她母亲出事的那一年!
而这安宫牛黄丸,正是母亲当年负责监制的最后一味药!
她立刻从随身携带的药箱中取出那本《百药正形图》,翻到安宫牛黄丸那一页。
书中明确记载,丙午批次的安宫牛黄丸,因其配方精良、药效卓绝,本应全数封存于御药房珍品库。
可她前几日翻阅旧账时,看到的记录却是——此批药材因保管不善,“霉变销毁”!
真相在这一刻,如同一幅被烈火燎开的画卷,狰狞地展现在眼前。
所谓的“霉变销毁”,从头到尾就是一场惊天骗局!
郑元通一党借“销毁”之名,将这批价值连城的真药私运出宫倒卖,再用黄土掺杂的劣质药丸填补空缺。
母亲当年拒绝同流合污,便成了他们计划中必须除掉的绊脚石。
他们甚至连焚毁假药的戏码都做得如此逼真,用真正的上等药材残渣混入其中,制造出“确已销毁”的假象。
这条罪恶的链条,从十几年前母亲的死,一直延续到了今天。
这三百两“炭薪”,烧掉的,恐怕是又一个现了秘密的无辜者!
“他们不是防疫,”沈知微站起身,声音冰冷如淬了毒的刀锋,“他们是在经营死亡。”
她命人将所有物证尽数封存,小心翼翼地带回掌医司。
当晚,夜色如墨,一封来自东厂的密件悄无声息地放在了她的案头。
沈知微展开一看,是谢玄的手笔。
信中并非慰问或探询,而是一份记录。
一份净秽司老火者近三年领取的“特别处置费”清单。
上面的总额,高达两千两白银,远远出了一个火者应得的薪酬。
更关键的是,其中最近的三笔付款时间,竟与后宫近期三起被定性为“突疫症”的宫女死亡时间,分毫不差!
沈知微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她终于明白了,为何郑元通的药材帝国能屹立不倒。
不仅仅是倒卖药材,更是通过制造“意外死亡”来铲除异己、恐吓宫人,再用这焚尸炉毁尸灭迹。
她将所有证据,包括那枚烧焦的标签,全部归档入那本朱红色的册子。
在那笔三百两的“炭薪”记录旁,她用朱笔亲手加注了一行字:
“每一笔虚账背后,皆有一条未登记之命。”
天亮之前,一份由她亲笔撰写的《炭薪案稽核简报》,被送入了东厂衙门。
谢玄坐在那张能俯瞰整个皇城的太师椅上,展开简报。
纸上不仅有条理清晰的案情陈述、物证列表,末尾更附有一张触目惊心的草图:以“三百两”为圆心,一条条资金流向如蛛网般散开,最终千丝万缕,共同指向了京郊一处隐秘田庄——那是郑元通名下的私产。
而在图侧,沈知微用清秀却力透纸背的字迹写道:“若斩不断财路,便堵不住毒源。”
谢玄修长的手指在图上那个田庄的名字上轻轻一点,唇角罕见地扬起一抹带着赞许与杀意的弧度。
他提起朱笔,在简报末尾批下两个字:“准查。”
随即,他又添上一句:“由东厂协办,即刻拘传经手火者。”
窗外,晨光初透。
一场以账本为刀、以数字为证的猎杀,在黎明前的寂静中,悄然拉开了序幕。
阴森的诏狱深处,一间名为“画眉轩”的雅致囚室里,烛火摇曳。
新抓来的老火者阿乙被两名番子按在地上,他那双常年与火焰打交道的手,此刻却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檀香,而非想象中的血腥气。
高踞上座的东厂提督谢玄,正用一方雪白的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柄造型奇特的银质小刀,并未动刑,甚至连一个问题都还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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