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讲习堂的灯火亮到三更。
谢玄派人送来了一口沉重的铁箱。
小满惊喜地打开,里面是二十副处理妥帖、柔软坚韧的羊皮手套,五十卷可用于书写笔记的细白素帛,三盏能照亮整个屋子的巨型防风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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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显眼的,是一枚冰冷的黄铜令牌,正面阳刻着四个大字——“东缉事厂”,背面则是一行小字:“特许通行”。
“督主说,”来送东西的小太监毕恭毕敬地传话,“沈大人若想教,就别怕把身份亮出来。这宫里,还没人敢砸东厂的牌子。”
小满兴奋地将铜牌捧在手心,只觉得这块小小的金属,比任何金银玉器都更让人安心。
沈知微却在众人散去后,独自将那铜牌置于烛火前。
她目光沉静,指尖缓缓拂过冰凉的牌面。
借着跳动的火光,她敏锐地现,在“特许通行”四个字的下方,竟然还刻着一行比头丝还细的微雕小字。
“若有危险,击碎灯座,我即刻来。”
那字迹锋锐,一如其人。
沈知微的指尖在那行字上停顿了许久,终是无声地将其嵌入了讲案一角的暗格里。
第五日,讲习堂初见成效。
那名梳着双丫髻的医女,冒险从她当差的宫里带回半包被丢弃的“宁神滋阴丸”药渣。
沈知微用最简单的醋煮法,轻易便从中验出了足量的藏红花成分。
铁证如山!
她立刻将证据通过秘密渠道上报给谢玄。
东厂介入,顺藤摸瓜,竟由此查出另有两位份位低微却家世不俗的嫔妃,长年被这种“滋阴丸”控制着生育,始终缠绵病榻。
所有证据被汇总成册,由沈知微亲笔题名——《后宫药害录》。
这本薄薄的册子,由宁贵妃在一个雨夜,悄然呈于皇帝的御案之上。
三日后,一道密诏自乾清宫出,直抵东厂。
皇帝密令谢玄:“即刻清查六宫药供,凡涉事者,无论职位高低,一律严惩。自今日起,凡贵人以上品阶,其用药方,须有尚药局女医联署,方可入殿煎制。”
这是前所未有的一道圣旨。
它第一次,将一部分审定药物的权力,从太医院的手中,交到了女人的手里。
当夜,暴雨倾盆。
讲习堂的屋檐有些漏水,女孩们点着谢玄送来的防风油灯,围坐在一起,用炭笔小心翼翼地修补着被雨水打湿的听课笔记。
火光映着她们年轻而专注的脸,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掌握自身命运的希望之光。
沈知微站在窗边,望着远处东厂高墙上巍然不动的巡夜灯火,雨幕将那光晕染得有些模糊。
“师傅,”小满不知何时站到她身边,轻声问,“我们……真的能改变这一切吗?”
沈知微回过头,讲堂内的灯火映亮了她漆黑的眼眸,那里面是比窗外风雨更坚定的沉静。
“一夜之间不能。”她道,“但我们可以让下一个被送进这宫墙的女人,少流一滴冤枉血。”
她说完,将那把三寸匕自袖中滑出,又缓缓插回,像一个先生收回了自己的教鞭。
而在宫墙的另一侧,高高的望楼之上,谢玄一袭黑衣,任凭冰冷的雨水打湿他的肩头。
他遥遥望着尚药局偏院那一点倔强的灯火,许久,低声自语。
“原来这世上,真有人敢用手,去接坠落的命。”
雨下了整整一夜。
次日清晨,天光乍破,空气清新得仿佛被洗过一般。
讲习堂的女孩们起了个大早,正兴奋地讨论着昨日那道圣旨,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
这份来之不易的胜利,让所有人都觉得未来可期。
就在这时,院门被“砰”地一声猛力推开。
一名身着青色宦官服、神情倨傲的年轻太监,手持拂尘,冷冷地站在门口,尖细的嗓音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皇后娘娘口谕——”
他目光如隼,径直锁定了人群中的沈知微。
“宣尚药局协理沈知微,即刻前往长乐宫偏殿,为江美人诊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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