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辞安看向年骅:“年哥在国外上学的吧,肯定也有混混。”
年骅放下手中的冰咖啡:“我有段时间在国内上学。”
衆人起了兴趣:“原来年哥也感受过九年义务教育吗?”
年骅却道:“是啊,而且我当时的同桌,就是所谓的混混。”
“哦!”衆人更感兴趣。
鬼风车好奇询问:“那年影帝你跟混混坐同桌,不害怕吗?”
年骅的崇拜者宋月浓:“怎麽可能,肯定是年骅哥用魅力征服了混混,混混五体投地拜为老大。”
年骅眼尾含笑:“没有呢,准确说,是我被混混征服了。”
“啊?不能吧?”宋月浓诧异,“打服的?”
年骅半耷着眼皮,神色十分温柔:“不,我同桌讲求以德服人。用真善美打动了我,让我此去经年,久久难忘。”
师久呛出了一口咖啡,衆人都没在意,只想刨根究底。
“混混也会以德服人?不是拳头服人?”夏辞安讲逻辑。
“混混也有情?混混也有爱?好酷啊,跟古早港片似的。”宋月浓天真道。
“听起来关系很好,那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吗?”鬼风车好奇。
年骅握着咖啡抿了一口,师久却能感觉年骅的视线透过磨砂玻璃杯和自己对视。
缱绻的,直白的。
最终还是师久先顶不住,十分刻意地夹了两个春鸡爪开啃。
“我们失联了很久,後来上天让我们联系上了,只是我没认出他。”年骅声音变得很轻,半垂着头,似回忆似忏悔。
“他好像变了很多,又好像没有。我很感谢上天,让我们再续前缘。”
“真好啊。”宋月浓撑着下巴羡慕道。
他小学五年级就和公司签约,作为预备役爱豆训练,为防出道後被爆黑料或被蹭热度,在学校里压根没有交心朋友。
夏辞安也颇意外,他识人准,年骅在他眼底就是笑面虎,这种人对谁都不交心,没想竟有至情至性的一面。
“师久呢?师久有和老同学联系吗?”夏辞安问道。
师久拿鸡爪的手在空中一顿。
老同学吗?
初中和之前的同学,他车祸後再没联系了,刻意地遗忘,让昨日的面孔都在不再鲜明。
高中他在校的时间不长,还转过学。那所重点高中学业压力极大,他作为不懂方言的外地人,很长时间融不进同学圈子。直到他成绩稳定的一骑绝尘,才被接纳甚至追捧。
大学时他进了最好的学府,有过一段真正属于青葱校园的快乐时光,和舍友丶社团好友们称兄道弟,委婉地拒绝来前表白的女孩。
可惜一切随着新家庭再遭变故,落下帷幕。
他阴沉了很长一段时间。
同学们曾鼓励他,也曾怜悯他,但顶级学府里,大家都很忙,没人会为非亲非故之人提供太多情绪价值。而师久也是很怕亏欠情感的人,与其寻求温暖,更喜欢一个人躲在角落自我疗愈。
他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方才重新振作,那时已是大四,大家准备各奔东西,留学的,考研的,找工作的。
师久选了个和专业毫不相关的职业,与同学们的联系便渐渐淡了。
除了节日里模板式的问候,同学不多次联系自己,都是被人委托说情,让他不要报道某企业丶某事故。
师久苦笑一声:“朋友也好,同学也罢,大多是阶段性的。生活圈子不同,经历不同,渐行渐远是必然。没什麽好遗憾的,也不用强留,总有新人来,总有旧人去,很感谢曾经一起走过。”
饭桌忽然沉寂,似乎被师久的话触动到心底某跟弦。
“师老师真是,通透又绝情呢。”年骅的声音传来。
师久这才想起,自己似乎遗忘了这位“老同学”。
他尘封了那段灰蒙蒙的时光,也抹去了时光里的人,但他很肯定,无论是当时还是之後,他对他的“老同桌”,绝无任何超越友情的情愫,甚至连友情本身,也并不比金坚。
“任子骅”之于他,和当年三中十二虎里的几十号人没有区别,一个有交集但不交心的同学。
不对等的情感是件寻常事,他自己也认同这观点,但莫名地容易産生愧疚感。
“过去就过去了。”师久一语双关。
年骅点头,一副好似翻篇模样:“那师老师,当不成你的旧人,可以当你的新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