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勾起一个没有任何温度的弧度,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刀刃,缓慢而锐利地扫过科拉依旧苍白惊愕的脸,
“你想救我吗?”
“想。”
科拉的回答甚至没有丝毫犹豫,如同条件反射般脱口而出。
如果说塞西尔冰冷的话语如同跗骨的诅咒,可以瞬间冻结她的冲动和热血。
那么法利此刻站在阴影边缘、如同困兽般的身影,就如同投入死灰的火种,足以将她的冲动重新点燃,烧成燎原之势。
尽管她不知道该怎么救她。
冲上去,不过是飞蛾扑火。
除了带来毁灭性的连锁反应,将两个本就根基不稳的家族都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还能有什么结果?
她那点可怜的魔法,在布兰切特家族盘根错节、深入魔法界骨髓的权势面前,渺小得如同尘埃。
连塞西尔·布兰切特一个无声无息的锁喉咒都抵挡不了。
但她还是想救她。
这个念头从收到订婚消息的那一刻起,就如同附骨之蛆,日夜啃噬着她的心。
写信是笨拙的试探,目睹仪式时的冲动是压抑不住的本能,被塞西尔强行按下的屈辱是不甘的余烬。
她想撕碎这虚伪的、吸血的盛宴,想砸烂那枚象征禁锢的冰冷戒指,想拉着法利逃离这吃人的、由古老规则和冰冷利益构筑的华丽牢笼。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哪怕只有一线希望,哪怕粉身碎骨。
法利看着科拉眼中那毫不掩饰、近乎燃烧的坚定,嘴角那抹残忍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一瞬,又似乎只是光影的错觉。
她出一声极轻、极冷的嗤笑。
那笑声在寂静的露台上,如同冰棱碎裂。
“想?”
她重复着科拉的回答,灰色的眼眸里翻涌的岩浆似乎更汹涌了,带着一种毁灭性的嘲讽,
“卡佩小姐,你的‘想’,除了给你那好不容易挤进这个圈子的家族带来灭顶之灾,除了让我……”
她的话语突兀地顿住,仿佛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了一下,那被强行压抑的狂躁在她眼底猛烈地闪烁了一下。
她深吸了一口气,那冰冷的空气似乎让她重新压下了某种濒临失控的情绪,声音却变得更加尖锐,如同淬毒的冰针:
“……让我在布兰切特家的囚笼里,再多承受一份‘愚蠢朋友’带来的、额外的‘关照’和‘审视’之外,还能有什么作用?”
她向前逼近一步,从浓重的阴影里踏出小半步。
宴会厅里透出的、微弱的光线勾勒出她过分苍白的侧脸和紧抿的薄唇。
科拉能清晰地看到她无名指上那枚戒指,在微光下闪烁着更加刺目的冷光。
“看看它,”
法利抬起那只戴着戒指的手,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自虐般的展示意味,声音低哑,
“它不仅仅是个装饰品,卡佩。它是一个由最精密的束缚魔法和血缘契约编织成的戒指。
只要戴在我手上,只要我还在布兰切特庄园的魔法阵范围内,甚至只要我离开的距离过某个界限……”
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那是愤怒和屈辱带来的生理反应。
“它就会像烧红的烙铁一样灼烧我的骨头,抽走我的魔力,让我虚弱得像只待宰的羔羊。它会将我的位置精准地暴露给庄园里每一个守卫。”
她猛地放下手,仿佛那戒指本身就是一个令人作呕的毒物。
“你想救我?怎么救?
用你那点可怜的魔力去对抗布兰切特家族积累了数百年的古老魔法?
还是用你卡佩家那点刚刚站稳脚跟的财富和人脉,去撬动他们根深蒂固的权势?”
法利的目光死死钉在科拉脸上,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要将她的灵魂都剖析开来。
“刚才,如果不是塞西尔拉着,你会像个被热血冲昏头脑的傻子,冲上来拉住我的手,然后……”
她出一声更响的、充满无尽嘲讽的嗤笑,那笑声里甚至带上了一丝悲凉,
“……然后让我们两个一起,被无数道魔咒钉在布兰切特家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成为明天《预言家日报》头条上,供整个魔法界嘲笑和唾弃的、不自量力的蠢货?”
她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鞭子,一鞭鞭抽打在科拉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