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侍立的戴权高声宣令。
手持拂尘立于丹墀之侧。
贾铭静默以待。
他从容不迫。
自有人按捺不住。
高鹄怒不可遏率先出列:臣,观察使、步军副都指挥使高鹄,有本上奏。
端坐在龙椅上的雍顺帝威仪天成。
如云端神龙般高深莫测。
听闻奏请神色如常。
似是早有预料。
又或深藏不露难窥其意。
准奏。
御史高鹄高声启奏:臣要参奏五城兵马司指挥贾铭目无礼法,昨日在烟花之地公然殴打羞辱翰林学士欧阳旭及新科进士杜长风。
此言一出,朝堂哗然。
在场百官纷纷侧目。须知殴打士人,尤其是进士出身者,实乃重罪。众文官皆对贾铭投以愤慨目光。
雍顺帝神色如常:贾爱卿可在?
贾铭从容出列:微臣在此。
昨夜陈宫早已料定,以高鹄与欧阳旭的翁婿之谊,定会借机难。
陈宫曾言:若高鹄亲自参奏,实为下策。盖因姻亲关系反倒授人以柄。然高鹄仗着贤妃撑腰,仍一意孤行。
见贾铭镇定自若,雍顺帝眼中掠过赞许之色:贾卿对参奏可有辩解?
贾铭故作愤慨:臣冤枉!昨日归府途中偶遇钱塘民女赵盼儿鸣冤,臣既食君禄,自当为民
真没想到,我大乾竟有这般寡廉鲜耻、反复无常的卑劣之徒!
他先将事情原委娓娓道来。言语间尽是自抬身价,又不着痕迹地抹黑欧阳旭。
高鹄闻言面色骤变。朝堂上响起窸窣低语。
若此言属实,欧阳旭必将身败名裂,仕途尽毁。此事早有不少风声。
雍顺帝面沉如水。他素来勤勉政务,昨夜已详阅贾铭与欧阳旭的奏报,对来龙去脉了然于心。贾铭所言句句属实,欧阳旭虽狡辩称并非退亲而是纳妾,但这等说辞糊弄孩童尚可,明眼人俱不信服。
不过对欧阳旭一派而言,此刻不必说服所有人。只要不是铁证如山之事,有个勉强说得通的借口,能保住体面便算渡过难关。
贾铭声若洪钟继续陈奏:微臣特意寻访欧阳旭,现其与杜长风竟公然违抗朝廷禁令,在红袖招这等烟花之地作乐!
此言又泼了一盆污水。
朝堂顿时哗然。高鹄面现惊惶,欧阳旭更是汗如浆出——尤其瞥见雍顺帝阴沉的脸色,愈惶惶不安。
说来官员狎妓本为常态。多少文人以结交名妓为荣,苏小小、李香君之流向来是文士追捧的雅事。寻常富贵人家皆可出入青楼,更有官员公然在此设宴待客。
满朝文武十有都曾涉足其中。偏偏这又是朝廷明令禁止之事。
朝廷命官严禁涉足烟花之地。
按律当由御史盛纮等人上奏弹劾。
然此事往往不了了之。
究其原因,众多官员自身亦常出入秦楼楚馆。
加之无人愿犯众怒。
故而众人皆心照不宣地默许此事。
但若有人检举揭,便另当别论。
此等罪责。
可轻可重。
尚未听闻有官员因此丢官罢职。
却可成为政敌攻讦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