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既明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呼吸比刚刚粗重一些,只是在看着我呼吸。我摸不清他的反应,只好继续试探:“你要是不理我,我就走了。”
床开始响,似乎是他在挣扎,我生怕他把自己掀翻了,忙道:“我不走,你别动!”
床不再有动静,我犹豫了一下,再次走近了些,才看清楚,在止咬器下还有压舌器,大概是为了防止他像刚刚那样大喊大叫伤害嗓子。但这样的话,我就没办法和他交流了。
我衡量了一下距离,探出手,在止咬器附近摸了摸,楚既明的的眼睛睁得很大,一直看着我,而在解开止咬器和压舌器的瞬间,楚既明的低喘声就立刻泄了出来:“嗬……嗬……”
从我进来开始,他就已经在拼命想要挣脱束缚带,但他已经挣脱过一次,无疑迎来了更加结实的束缚,身体不能挪动半分,只能从他用尽全力却终究失败的闷哼声里听出来他的崩溃。
“啊……”楚既明对着我,张口叫道。
“很难受吗?”我摸他的脸,体温透过皮肉烧灼我的手心。
就像是触发了关键词,他不断地重复着我的话,撇头追逐我的手心:“好难受……难受,我好难受……”
我看着他,心想,你也有今天吗?
随便标记omega的时候,有想过自己会有今天吗?
但楚既明看起来是这麽难受,我一面觉得他活该,一面又无法对着这样的他刻薄挖苦。他们曾经在言语上对我的伤害,我无法以同样的方式回敬。
或许这就是我永远无法和他们跻身他们世界的原因吧。我的懦弱和坚持,总是与自己利益相违背,即使我暂时下跪,也永远无法欺骗自己不觉得痛苦。
我靠近他的耳朵低声说:“我会帮你的,但是我想要一点回报。”
这已经远远超出了医生要求的安全范围。楚既明的瞳孔放大又缩小,呼吸都在颤抖,我连忙摸着他的脸,小声安抚他:“嘘丶嘘……我只是想要你回答我的问题。”
“都给你,都给你……”楚既明拱我的手心,声音因为过度的激动而变得十分沙哑,“远星……”
“结婚证,你放在哪里?”
“书房……”
我开始放松,让刻意收敛的信息素缓慢释放:“在保险柜里吗?”
“嗯……嗯……”
“密码是?”
楚既明却不回答了,他痛苦地低声闷哼,我扭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还有一点时间,但本来按医嘱说,我从进来开始就应该释放信息素的,现在这个量完全不够。
空气中的信息素开始纠缠交融,楚既明的脸也更红了,脸上几乎凶狠的渴求也变得迷离,始终不变的是一直紧紧钉在我脸上的视线。
“保险柜的密码是多少?”我着急地又重复一遍,楚既明闭了闭眼:“不……不能说。”
“不能说?!”我瞬间火大,拽住束缚带失声喊道,随即才意识到太大声了,又压低声音骂他,“你问都没有问过一句,就让人在我昏迷的时候登记结婚,那时候怎麽不说‘不能’?!”
如果不是在准备买机票时,系统提示我更新婚姻状况资料,我甚至都不知道我竟然已经结婚了!
“你这个疯子!疯子!”我气得团团转,邓北和邓南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现在我可以假装想要安静养胎稳住他们,但迟早有一天会被他们绑回邓家。我现在能求助的只有林临漪,但在这之前,我要先拿到结婚证去离婚,否则我这辈子都无法摆脱楚既明,开什麽玩笑!
“说了……你会走……”楚既明喘着气,“我不能……”
我冷冷看着他,忍住着急,温柔道:“我不会走的。”
“我只是有一点生气……我们连婚礼都没有。”我捧着他热乎乎的脸,即使狼狈至此,那张脸也难未减英俊,我极尽温情地亲他的眉心和脸颊,“你忘记了吗?我还有你的小孩。”
“作为小小的惩罚……我要先没收结婚证,让你再跟我求一次婚。”
我们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没有水乳交融,却仿佛要比任何时候更加亲密。
“好不好?既明?告诉我保险箱的密码。”我蹭蹭他的鼻尖,努力放软语气,“既然你喜欢我,就答应我吧。”
楚既明的睫毛不住地颤抖,有一瞬间,我觉得他是清醒的。
但下一刻,他轻轻说了几个数字。
满室的信息素结合在一起,令人沉醉。
我关上病房门,忍着兴奋狂奔到等候室,扑到梅洛怀里:“梅洛!我们走吧!”
我太高兴,忍不住跳了两下,梅洛虽然没有听懂,但也跟着笑起来,抱住我:“好了好了,你现在不能这麽跳呀。你说的是什麽意思?”
“我要带你一起走!好不好?我们去阿卡玛星吧!”
“好啊,那……我们先去联系人?”
“啊,对!”我光顾着蹦蹦跳跳,被他说了才想起来拿手机,但不知为什麽,看到上面飘的字我就觉得头晕,只好把手机递给梅洛,指挥他给林临漪发消息,然後两个人挨在一起等待回复。
【林临漪:收到。】
【林临漪:等我来接你。】
我们欢呼着抱在一起。
管控病房中一片黑暗,楚既明看着紧闭的门,仪器有规律地发出检测的轻微声响。
滴丶滴丶滴……
孤寂与安静总是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