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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泡沫（第2页）

灯光慢慢暗了下去，我好奇地擡头，不知为什麽，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于是又看向楚既明。

楚既明依然是坐没坐相，懒懒散散地翘着腿，桌上的烛台随着灯光的熄灭而亮起，楚既明借火点了一根烟，昏黄的烛光映照将他漫不经心的脸，竟有几分温馨。

窗外灯火璀璨，于高楼俯瞰，如乘银河之上。

我又想起了在楚既明腿上看烟花，心脏跳动的频率也逐渐与那个夜晚重合。

“今天是什麽日子吗？”我问。

楚既明只抽了一口，我刚问完，他看了我一眼，又把烟灭了：“在外面吃饭的日子。”

哦。

餐点按照顺序被侍应生送上来，我在脑中复习omega用餐礼仪，楚既明很敏锐，将注意力从窗外放到我身上，我在他的注视下压力倍增，谨慎地拿着餐刀切割食物。

“学得不错。”楚既明突然点评。

我：“……谢谢。”

还好没把餐具衬得像马桶撅子，我稍微松了口气，但心中因为危机感而升起的疑问却在此刻明晰了许多。May也和楚既明这样对坐着吃过烛光晚餐吗？会点评他的用餐仪态吗？楚既明也给他在游轮上过生日吗，也给他放烟花？

不，对楚既明来说，这算不得什麽。就像给蚂蚁一罐方糖，对它而言是巨大的惊喜与财富，而对人类而言，就只是一罐方糖。

将我换成may，换成任何楚既明从前包养过的人，都能得到这样的体验。如果只有我感觉这样幸福和感动，不是太可怜了吗？

我将诡异的悸动压在心底，让自己被失落包围，回归理性。

吃到一半，我借口说想去洗手间，暂时离开了餐桌。

尴尬的是，这一层的灯都关了，而且不见侍应生，我只好回到楼下的宴会厅找洗手间。

水流从指缝间漏下，我用湿润的手掌按了按脸，身旁突然有人道：“美人，用冷水可对皮肤不太好。”

我拿开手掌看向他，是个陌生的alpha。他西装革履，应该是宴会的客人，我不想和他多做纠缠，礼貌地敷衍了一句就想离开，却被他抚了一下肩膀：“你是……在Alice的那个？”

我不明所以，本能地对他轻浮的态度感到厌烦，以为是从前去过Alice的客人。但他却似乎很想证实什麽，拿出手机划了几下，将屏幕上的照片和我对比。

我瞥了一眼，如遭雷击，几乎是立刻叫了出来。

——是我，我衣衫凌乱地躺在地毯上，照片甚至将两个大屏幕都拍了进去——上面的图片，正是当时我体内的内窥摄像。

Alpha仿佛看不到我的惊恐，自顾自地笑着：“大家都很喜欢你那天晚上的照片，要不是听说你现在跟的是楚先生，都想见见你，没想到我这麽好运气……”

我浑身发抖，不敢动也不敢接话，僵硬地看着他像表演一样，微微躬下腰托起我的手，凝视我的眼睛，在我的手背上吻了一下：“您真美。不知道我的好运能不能延续，让我有幸得到您的联系方式呢？”

恶心，恶心，恶心。

我为他几乎矫揉造作的丶故作尊敬的说话语气毛骨悚然，但却连大声说话的勇气都没有，满心都是他手机里的照片，只能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说：“……不。”

“真遗憾。”他露出虚假的遗憾微笑，“下次要是还有机会见面，希望能留下您更美的模样。”

他离开了。

我独自站在洗手台前，脑中一幕一幕地回放刚走进宴会厅时，宾客对我们露出奇怪的微笑，再用几乎没什麽作用的手势遮掩口型，明显是在谈论我们。我以为是楚既明带着情人到来所带来的谈资，原来他们只是发现了近期流传的艳照主角。

随着alpha的离开，我听见外面先传来一个人的大笑，然後紧接着是许多人的哄笑声。我被这哄笑声钉在原地，擡不起头。

恶心。

我。

我好恶心。

遥远的优美奏乐被更近的水墙遮掩，更近的是我的抽泣。我无法克制地流泪，几乎什麽也顾不上了，捂着嘴闷头往前冲，满脑子只有离开这里，现在丶立刻丶马上。

路上似乎有人注意到我，我什麽也顾不上，逐渐克制不了自己的声音呜咽着，几乎是小跑起来，然而还是被人拉住。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用力挣开，那个人却更加用力，把我抱进怀里，不断地重复：“远星丶远星！怎麽了？谁欺负你？”

停下来後，我才发现自己到底失控到什麽地步，哭得浑身发抖，竟然说不出话，那个人不断地替我拭去脸上的泪水，在新的泪水涌出来前，我看清他的脸：是邓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