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执着让苏芷落心生愧疚。
她不禁自问:自己真的值得对方这样付出吗?
擡眼细看,柳程叙似乎更漂亮了。五官褪去青涩,多了几分成熟气质。她戴着棒球帽,朝苏芷落扬起眉毛。即使隔着宽松T恤,也能看出她锻炼得当的身形,若隐若现的马甲线勾勒出青春的力道。
她的手臂线条同样优美,薄薄的肌肤包裹着紧实的肌理。她拖着行李箱,对苏芷露出明亮灿烂的笑容。
柳程叙腿长,几步便走到她身边,轻轻喊了声:“嫂子。”
苏芷落低低应了一声,这才回过神,方才注意力全在柳程叙的身材上,一时竟不知该说什麽。
“不是让你别带东西吗,人来了就好。”苏芷落边说边去接她手中的袋子。
“不累,”柳程叙侧身避开,“真没带多少。”
夏日车厢闷热不透气,柳程叙半张脸都泛着红晕。苏芷落看得心疼,抽了张湿纸巾轻轻贴在她脸上:“你啊,怎麽这麽不懂得照顾自己。”
“还好。”柳程叙抿唇笑了笑。
苏芷落拦了出租车,正犹豫着是否该安排她住酒店,柳程叙已抢先开口:“我们快回去吧,我带了冰袋,再耽搁怕是要化了。”
苏芷落领着她过去。
柳程叙仔细打量着她住的地方。两间卧室,客厅隔出一半作厨房,加上一个卫浴,面积不算大,但布局比之前宽敞多了。
苏芷落把带来的东西归置进冰箱,递给她一瓶汽水。柳程叙插上吸管慢慢喝着,被苏芷落推进卧室吹空调,自己则留在外面继续收拾。
推开衣柜门,柳程叙微微一怔,里面挂满了裙子和短袖热裤,都是时新的款式。
全是苏芷落为她准备的。
更准确地说,是苏芷落亲手为她做的。她报了缝纫课,学会後便常买布料亲自裁制。
这感觉像极了小时候做过的梦:打开衣柜,里面挂满公主裙。自从初中家里破産,她早就不做这样的梦了。可苏芷落却悄悄为她续上了这场梦。
在那些窘迫的日子里,苏芷落始终小心呵护着她的自尊。她最难受的不过是缺零花钱买新潮玩具,但苏芷落总会“顺手”带小礼物回来,还会让她帮忙买菜,剩下的钱都归她。後来柳程叙不再想着买玩具,而是用找零为嫂子买了副手套,这样冬天洗衣服,手就不会冷了。
苏芷落从来不让她洗衣服,觉得会耽误她学习,她那时候就努力学习,想像姐姐一样优秀。
柳程叙环顾四周,桌上有只相框,里面是她们二人的合照,并非什麽暧昧对视的照片,更像是苏芷落自己打印的:两人端坐在椅子上,规规矩矩,倒像一张全家福。
苏芷落的平板架在桌边,旁边是台二手电脑。柳程叙随手按下空格键,屏幕亮起,壁纸是苏芷落与姐姐的合影,两人亲昵地脸贴着脸。
柳程叙鼻尖一酸。她想起有次通话,苏芷落像是喝了点酒,轻声说:“我不能把你姐姐忘掉。”姐姐走得早,若连记得她的人都没了,她就真的从这世界消失了。
没关系。她望着满屋与自己有关的痕迹,告诉自己,该知足了。
柳程叙拿了套衣服走进浴室。她一眼就认出了哪瓶是苏芷落常用的沐浴露。站在温热的水流下,她忽然明白了苏芷落为什麽始终把姐姐设为屏保。
即使苏芷落与她有了牵绊,即使心怀愧疚,苏芷落依然舍不得忘记姐姐。哪怕承受着道德的谴责与负罪感的灼烧,姐姐永远是她心头的白月光。
苏芷落对姐姐的爱,比任何人都深,包括身为妹妹的她。
柳程叙对姐姐的爱没有她那麽深刻,会随着时间慢慢释怀,会平静地回忆“我曾经有个姐姐”。
但苏芷落不同,那是“爱”,逝去的姐姐永远活在她的灵魂里。
她不喜欢苏芷落对姐姐的念念不忘,心里却又清楚不过:她爱上的,不正是这个对姐姐念念不忘的苏芷落吗?爱她这种特性。
柳程叙把内裤手搓了,剩下的照着苏芷落说的放在里面的篓子里。
柳程叙晾好衣服,苏芷落便催她去睡,自己转身进了浴室,顺手把她的换洗衣物洗了。
柳程叙已经很久没看过嫂子为她洗衣服的样子。她站在门口,望着苏芷落细白的手指将自己的衣物浸入水中,竟一时看得出神。
她回屋整理了一会儿,又忍不住走出来:“嫂子,让我自己洗吧。”
“就两件,马上好了。”苏芷落没松手。
柳程叙蹲到盆边,轻轻握住苏芷落的手,指节处生着薄茧。她垂眸细看,苏芷落却抽回了手。
“前阵子打理仓库总要搬货,难免的。”
“嗯。”柳程叙眼里心疼。
苏芷落换水时,又轻声提醒:“如茵姐晚上会回来。这房子隔音很差,我们作息错开,你晚上去洗手间或者做别的,动作轻些,别吵着她休息。”
作者有话说:[饭饭][饭饭][饭饭]不可以出声音哦。
嘘。
其实这本也到了後阶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