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太过蹊跷了吧,难道詹天望已被仇恨蒙蔽至此,看不出一点不对?
沈恕道:“少主,我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詹天望颔首,示意他说。
“裴子濯如此狠厉,想必要反他之人衆多,大部分都是有心无胆之徒,鲜有少主如此光明磊落之人。在下以为,海棠公子出现的太过巧妙,会不会是别有用心之人将他送给了少主?”
詹天望沉默片刻,缓缓道:“我如今孑然一身,已没什麽可以再被贪图的了,纵使身後有人推动,除了入局,我别无他法……不过,我也留了後手。”
说罢,詹天望起身,从柜中取出一剑匣,“打开看看。”
这剑匣有些落灰,瞧着是红木材质,上面雕刻着繁杂的纹路,似是一副壁画。
沈恕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麽药,擡手就打开了剑匣,看清里面的东西後,登时呆愣在地。
这怎会是白鹿宝华剑!?
他当即俯身去瞧这剑柄上白鹿法印,在篆刻着祥光瑞气之中,一通体银白之鹿口含莲花,回首望向旭日,四蹄踏紫云,飘然贵气。剑身冷冽,泛着银光,中央被一道佛法密文纵贯,如一处庄严净土般凛冽华贵。
沈恕下意识就将这把剑抽出匣子,上手一掂,便觉得这剑不对。白鹿剑陪伴他几千年,模样可以僞造,但剑意绝对不会。
白鹿剑属暖,握上去怎会有如此阴寒之气,沈恕举起剑问道:“少主,这白鹿剑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詹天望道:“剑冢崩塌之时,数千把宝剑坠入深渊,唯剩一柄仍插在山上,便是这把白鹿剑。”
剑冢崩塌之时,也是裴子濯身陷三煞险些入魔之时,尽管那日情况紧急,但若白鹿剑就在剑冢,怎麽会不和他感应?
手里这把剑的外观重量与白鹿剑一模一样,外人认不出也是正常,但这绝对不是自己的佩剑。
沈恕把剑收入剑匣,眸色微微发暗,看来又有人走到他前面去了,要想得到白鹿剑所在,恐怕真要按詹天望所言,去一趟无为阁了。
七月十五,子夜至,不周山关隘人满为患。
沈恕背着剑匣,扮作护卫模样,亦步亦趋地跟在海棠身後。
海棠这模样打扮,无疑是这些牛鬼蛇神中最为亮眼的存在,若单只有他一人,免不了受到些骚扰。
可身旁站着一彪形大汉,一脸横肉,看着虽是凡人,但好似一座山一般的形态便必不是好惹的。
“不好惹”的沈恕按照詹天望给出的法子,在海棠身後安静地扮演好护卫,静候一场大戏开幕。
二人跟着人流缓缓走到城中,无为阁那金色的匾额就在前方不远之处。
入城前,詹天望的手下便给到他确切消息,裴子濯今日就在无为阁之中。
海棠一入城便会引发无为阁的注意,他需要把握好时机,才能将裴子濯“引”出来。
因为海棠对裴子濯之事并不了解,所以詹天望便给了他一个设定,失魂症。
于是“沈恕”在逃离乐柏山不就後,不知为何因失魂症发作,丧失记忆,重新回到无为阁。
“骷髅河灯呦,老人小孩,飞鸟走兽的都有呦,瞧一瞧,看一看。”一瘦削的人站着摊子前有气无力叫卖道。
海棠停下脚步,回眸轻轻扫了沈恕一眼。
沈恕不动声色地挤开人群,走向河灯摊位处,压着嗓子问道:“你这都是真的?怎麽卖?”
瘦子起身,热情道:“都是前几天活剥的,保真,也不贵一百吊钱。”
“一百吊?我不要了。”说完沈恕转身要走,那瘦子眼疾手快,一把攥着他笑哈哈道:“那这个数成不。”
那瘦子把沈恕的手压在他的大广袖之下,塞给他一包烟粉,挤眉弄眼道:“就这个数了,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沈恕从收回手,正要付钱,就听闻身後一阵骚乱。
好像是海棠那处,沈恕发力赶紧挤进去,就见海棠怀抱一小女孩,怒目道:“这是活人,怎能为你手中玩物!”
对面鬼修嗤笑道:“小美人,你莫不是当自己是菩萨转世?她父母已将她的肉身魂魄全部卖给了我,我欲对她做什麽,与你何干?”
海棠馀光见沈恕回来,便立刻放下小女孩,对着那鬼修擡腿就是一脚,“我偏要管!”
无为阁禁武,这一脚下去,当即犯了最大的禁忌,四周看热闹的无不惊叫四散,生怕波及自身。
沈恕当即就把手中烟粉一扬,烟粉吸走鬼市仅存的几处光亮,一时间鬼市愈发混乱。
沈恕没想到事情越发不可控制,他只能逆着人流,先找海棠汇合。
这可谓是走一步退三步,他还在人海中浮沉之时,一道剑光骤然划破天际,卷起一阵飓风吹散了所有迷障,露出天边半月清辉。
一人划破清风,从天而降。
那人白发高冠,眼眸明亮,一身黑色鎏金劲装,更显身姿挺拔,冷峻的面容在朦胧的月色下稍显几分温柔。
甫一落地,那人便紧紧抱住了海棠,轻声道:“回来就好。”
作者有话说:只能说是全员演了(小声BB)